这次是他放她回国,放她去王姨,如果她见沈黎川,熟络、亲近,互诉衷肠,江淮深尚未想好办法。
他学不了沈黎川,将她亲手送进别人怀里,哪怕假大方,哪怕只是想法刚起了头,他就抑制不住暴烈,灵魂都在喧嚣,嘶喊要将那个“别人”粉碎,挫骨扬灰。
江淮深,“检查结果出了吗?必须初七才能出院?”
萧达点头,“您毕竟伤在心脏,医生劝不可小视。”
“他呢?”
萧达心知肚明是问江父,“碰车太刺激,老江董下车时受了伤。维尔斯处理过后,这会儿刚到峡湾,明天出海。”
江淮深表情平淡,“这边儿事务加快安排,初五送他们上邮轮,安排包机回国。”
语句虽有歧义,萧达全然领会。前半句,提前送江父江母离开,后半句,江淮深初五也要回国。
他从另外角度劝,“江先生,我们已经申请好初七回国的航线,包机比不了私人专机的舒适度,只会更不利您的伤。”
江淮深直接略过话题,“叫江文菲来。”
…………………………
初四。
舒湄一大早醒来,洗簌完出房间。
客厅旁小餐桌摆了一桌子菜,道道是她爱吃的。
厨房门掩着,鸡汤的鲜香味从狭窄门缝里,偷摸钻出来。
舒湄顺着香味拉开门。厨房窗户正对朝阳,焦黄色的晨光盈了一室。
王姨拿着勺子,细致撇汤油,新染的黑发金灿灿,衣服还是朴实无华的素色。
舒湄立在门口,看得整个人都发软,像寒冬里冻透了骨头,被人结结实实捂上棉被,棉絮刚晒过,阳光的味道暖到肺里。
她过去抱住她腰,脸贴她后背,小猫一样蹭,“明天我定五点闹钟。”
王姨手不停,嘴角按不住,问道,“是有什么事吗?我能不能帮你做?”
“有,能。”舒湄每个问题都回答,“起来做早餐,王姨帮我再睡两个小时。”
王姨叫她蹭得心里软成泥,听完更是一塌糊涂。
“不用,姨给你做,上了年纪我觉少。”
末了,王姨不是江家佣人了,满腹心疼忍不住唠叨,“你现在不能碰凉水,不能见凉风,最好别出门,躺着多休息。”
舒湄嗯嗯嗯,最后一声埋在王姨衣服里,闷的几不可闻。
王姨不太会劝人,一时很后悔多余唠叨这几句,在机场管家提,沈黎川问,苏秘书看着像劝,舒湄都应对了。
还以为是接受了,没想到是忍着。
“现在不能——。”王姨心软全揪成酸楚,涩的她立即又改主意,“哭吧,所有委屈都别积着,姨看了你二十年,你小时候也在我怀里哭。”
舒湄睫毛有水迹,印在王姨衣服,非常小一片,凉意冰到皮肤,一丝一缕勒着心脏,裂出一道口。
澎湃洪水般冲出来,泄出唇齿一声,舒湄咬牙呜咽。
声音断断续续,许多声闷小的碎泣,才有一声悲切压抑不住,王姨转身紧紧抱她在怀里,鼻子酸的说不出话,只会摸她头发。
早餐后,舒湄不能碰凉水,插手洗碗被王姨坚决推出厨房,找了抹布,清理餐桌。
门铃响了,王姨急匆匆从厨房出来。
舒湄已经拎着扫帚,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