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信我一次真心好不好?”他哑声说。
蓝锦心里正在天人交战,她现在在乎的,不只是从前的欺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没有坦白……她在万分期待他的坦白,只要他坦白了,她还是能不顾一切地原谅他。
“你不答,便是应了。”洛璟尘的吻落在她水映梨花的脸上,带着滚烫的湿意。
他像着了迷一般,又动手撕扯起了她的衣服,蓝锦一动不动地躺着,任由他动手。
“你只顾着脱我的衣服,怎么自己穿得这么多?”蓝锦忽然粲然一笑。
洛璟尘的手猛地顿住了。
她一直是那种明媚、干净、清爽的美,而这一笑,却显得勾魂夺魄,像一只准备勾人魂魄的妖精,主动去解洛璟尘的衣服。
“小白,你要做什么?”洛璟尘突然慌张起来,一动不动地任由蓝锦伸来指如葱白的玉手,勾掉他的腰带,一件一件地脱掉了他的外裳。
她的双手圈住他的脖颈,往下一按,抱着他的脑袋亲起来,与其说是亲吻,更像是啃咬、吞噬,带着掠夺一样的野蛮和疯狂。
洛璟尘惊讶于她的异常举动,却不舍得推开她难得主动的温存。情海无际,爱欲无边,正当他沉沦不能自控的时候,嘴唇蓦然一痛。
“真的……没有骗我吗?”她用双臂撑着他的肩膀,两人四目相对,她的唇上沾着他的血,明亮夺目、鲜红欲滴。
“当然没有。”洛璟尘指天发誓,心想:可不能再瞒下去了,赶紧她的身世告诉她。他直起身子,顺手将衣服整理一下。
衣服被她扒拉地乱七八糟的,身上只剩下里衣,前面敞着口露出完美的线条,他将垂落在肩上的发拨到背后,肩膀上,露出形状诡谲、姿态妖娆的桂花刺青。
蓝锦每次见到这个刺青都觉得似曾相识,甚至有点不舒服,这次刚刚经历了情绪的巨大波动,脑海里的丝丝缕缕搅和地乱七八糟,一缕记忆拨开重重迷障,隐隐约约就要窜出来。
这个桂花刺青,她一定见过。
“啊……”她突然推开洛璟尘,跌跌撞撞地从床上下来,逃离这个氛围恐怖的寝殿。
洛璟尘不知道她怎么了,急忙跟着她出来。寝殿外面便是书房,蓝锦站在书桌前不再往前走,伸出手,将桌子上的面具拿起来。
面具无比贴合她的脸型,不知道这个东西该怎么沾上去,她便用手扶着,堪堪走到了铜镜前。
“小白,你先别……”
铜镜中的脸,黑黝黝的,有点瘦。自己站在镜子前,照出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那不是自己,又好像就是自己,这种感觉真的是诡异可怕极了。她的瞳孔蓦然睁大,双手抱着头,不顾一切地大叫起来。
“垂州和登州接连失守,军心不稳,我拼命而战,或有五成把握。”
“蓝家的好男儿该战死在沙场上,而不是死在宵小手中,沈兄弟,我好不甘心啊!”
“蓝大哥,你没完成的心愿,我替你完成;战场上的敌,我替你杀。从此以后,我替你活着。”
蓝锦脸色惨白,头痛欲裂,觉得整个人好像要被劈成两半一样,绝望、凄厉、惊恐……种种情绪在眸中交织,额头上渗出层层汗珠。
洛璟尘被她吓到,赶紧过来夺了她的面具,柔声安慰着:“小白,别怕,你先冷静。”
再转过头来,她的眼神是那样冰冷而绝望,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厌恶和憎恨。
洛璟尘惊愕地看着她:“你想起来了?”
她的眼中骤现冷意:“洛璟尘,是你……”
洛璟尘还没来得及说话,肩上忽然一凉。
蓝锦从袖中抽出粉色短剑,毫不犹豫地、狠狠地扎向他的左肩,桂花刺青如杜鹃啼血,鲜红热烫的血流流过心口。
洛璟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刚刚被回忆溢满的大脑又变得一片空白,蓝锦的手颤抖了好几下,终究失去了力气,“咣当”一声,短剑坠地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狼狈地离开书房,小茉莉不知何时来到了书房外,拼命摇着尾巴,过来咬住她的裙摆,黑色琉璃一样的眼睛水汪汪的,好像知道她要离开。
“小白……沈茶白,你给我回来!”洛璟尘跌跌撞撞地跟出来,肩上的血从指缝中侵染,一股麻意顿时传入四肢百骸,瘫在了地上。
蓝锦狠下心,撕下被小茉莉咬住的裙角,头也不回地逃了。
逃出这个从来不属于她的辰王府。
故国旧梦
她从来不是辰王府上的白夫人,也不是南国的征北大将军蓝锦,她的名字叫沈茶白。
她是南国丞相的千金嫡女,是南国的安贤皇太后,
洛璟尘,你好狠。
你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恶魔。
沈茶白骑上一匹快马,任由马儿扬起蹄子,不知所向地奔驰了好远好远。夜色侵蚀了天空和大地,秋风扫过,只留下几片干瘪的叶子在树上哗哗作响,偶尔还有狼的嚎叫声隔着几重小山传来,吵人得很。
她生来坚强,不怕狼,不怕鬼,更不怕黑。但她怕那挥之不去的梦魇,也是在一个这样的晚上,也是在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山上。
沈茶白冷冷地笑了几声,自嘲有生之年,竟然又被那人害了一次,被骗得什么都没剩下。
三年前,也不知道是独自闯荡江湖的第几个年头了,那时候她十七岁。当时南北交战,顾青羽在登州节度使腾广域麾下当军医,沈茶白女扮男装混在军营里给她当助手,帮着配药、煎药、给伤员包扎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