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嘉眠眉心跳了下,这突如其来的高帽和如此高的待遇,她直觉,接下来还有更难以接受的事情才是。
她蹙眉未语。
老夫人叹了声气:“如今世道不太平,顾家生活开支也缩水大半,拿不出闲钱帮着九川纳妾,但不纳了沈明珠,又怕海城的风言风语。”
“嘉眠啊,你可知,三人成虎啊,假的都能说成是真的。”
阮嘉眠眉心蹙的更紧了。
顾老夫人接着道:“不然聘礼和准备纳妾的花销都暂从你的嫁妆里出,等顾家手头宽裕,到时会把这笔钱给你补上。”
“但这嫁妆是我娘亲攒了大半辈子才替我攒出来的。”她错开眼神,不与顾老夫人对视:“私自挪用,恐惹母亲伤心。”
顾老夫人定定的看着她,语气比刚刚强硬了些:“你母亲那里放心,她若是发现,责罚于你,我会亲自上门解释,再者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嫁来顾家,嫁妆也理应归顾家所有。”
阮嘉眠眉头皱得紧,望着老夫人一张一合的嘴,只觉羞辱心寒。
这笔钱一旦掏出去,还有拿回来的机会么?
让儿媳妇拿自己的体己嫁妆,给丈夫纳小妾,顾老夫人真是大言不惭。
她藏在衣袖里的指甲将掌心扣的泛红,最终抬眸盯着顾老夫人的眼睛,刚要回绝,外面一道清润有礼的男声打断两人的谈话。
“二少爷,老夫人正在祠堂里面与少夫人说体己话,您还是等一下再进去吧。”
“我一会儿要去商会开会,还是劳烦嬷嬷再通禀一声。”
顾老夫人愣了一下,目光扫向王嬷嬷:“让他进来。”
顾铭西从外面进来。
阮嘉眠起身对顾铭西行礼后站在顾老夫人身边。
“母亲、嫂嫂。”他神色未变,颔首。
顾老夫人微微后仰,“什么事。”
“这是本月的家用,姨母身子不好,还劳烦母亲多费心照看。”
顾铭西穿了一件白色银丝暗纹长衫,胸前挂着一只银丝勾线的绿色苏绣竹叶挂襟,因为祠堂焚着檀香,窗户打开三分之一,恰好刮风,他的长衫衣角被扬起,衬得他长身玉立,格外有仪态。
他上前双手将银票放在桌子上。
退后几步,扫了一眼阮嘉眠:“正好嫂嫂也在,昨日父亲找我,说今日海城外匪患严重,嫂嫂嫁妆中有几十亩城外的田土要保护好。”
“嫂嫂一介弱女子,嫁妆丰厚恐不少人惦记,现在商会正好学国外开设银行,可以代存田庄地契,首批惠存者有巨额优惠,嫂嫂若是看得起铭西,可以来商会办理代存代管业务。”
阮嘉眠一哽,明白顾铭西是在替自己解围。
“哦?”顾老夫人笑了:“商会还有这么先进的业务?”
“母亲说的是,如今新政府在倡导新思想新生产,商会也不能例外,开设银行也是顺应潮流的一大步。”
“嗯……不错。”
顾老夫人眼底戾气闪过,又掩饰过去,她凝着阮嘉眠,慈爱笑道:“嘉眠,你要办理吗?”
阮嘉眠无视她视线中的威压,腰背挺直。
“我虽是深闺女子,但也接受新式思想,办理存管的事就拜托小叔子了。”
“好啊,好啊,孩子长大了,翅膀还是硬了。”
顾老夫人目光沉沉转向顾铭西,眯眸审视:“铭西啊,长大了,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