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艺被奉承得心里舒服,礼貌地,“叔叔,我一定上门拜访。”自打这日相遇过后,欧阳宝就一直惦记家艺上门拜访的事。逢着机会便说“小艺,我们家都准备好了,跟接天神一样等着接你呢。”
“你们那个家我又不是没去过。”
“破是破点。”
“我是嫌贫爱富的人么”家艺反问。
“你不是,当然不是。”欧阳宝说,“主要我爸他觉得你人特好,现在天天夸你。”
“真的假的”家艺很想听,“你爸怎么夸我的”
欧阳急中生智,“我爸说你身上特有艺术气息,一举手一投足都跟普通的女同志不一样,说你似乎天生带着一种诗意。”
“你爸不是卖瓜子的还懂什么叫艺术什么叫诗意”
“我爸在淮滨大戏院门口卖过这么多年瓜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那艺术家进进出出,他有这个眼力见。”
家艺得意,“你爸还真说对了,我差点就在淮滨大戏院出生。”欧阳恍然大悟,说难怪名字里有个艺字,又说“我爸还说,你这个艺术气质是从人民群众中来的,因为你见了他这个糟老头子,也那么关心那么尊敬,他很感动,吃饭的时候他都哭了。”
“真的”家艺觉得不可思议。但她下意识地相信了。
过了五月端午,家艺拎着一包粽子上门了。纯去做客。为着欧阳家的盛情邀请。当然没跟爸妈和奶奶说,也不能让大姐家丽知道。在家艺看来,这俨然一次微服私访,有点公主下民间的感觉。南菜市最破的那条巷子,家艺刚踏进去,两个小男瞄到一眼,就飞奔着朝巷子深处去,嘴里嚷嚷着,来了来了。家艺一笑,步子更婷婷袅袅,她今天是那么光彩照人,性子也很柔和。到拐弯头,又两个男孩见的家艺来,赶紧地在地上放一块木头板子,地上有个小水坑,他们用板子给家艺铺路。家艺感到很受重视。轻步踏过去。到门口,再两个小男孩在打苍蝇,噼里啪啦的,家艺走到跟前,屋里出来个大点的男孩,说别打了,客人都到了,洗手端饭。再进屋,两个三个大男人坐在屋里,老头居中,手里拿着烟袋管,他见客人到,连忙站起来。未待开口,家艺先叫了一声叔叔好,美美地吐地是一团和气。老欧阳忙说“这些个都欧阳的兄弟们,上不得台面,哦,三宝去买米酒了,马上回来,快快,坐,真是天女下凡,我们这破屋斗,墙壁都放了光。”他儿子纠正他,“叫蓬荜生辉。”
老欧阳连忙说“对对,我文化不高,是蓬荜生辉,生辉。”
陈家小院,陈老太太和春华坐着摘豆角。老太太问“怎么样见面了没有”春华道“见面了,大康还满意,黎明也见了,也说姑娘长得不错。”
豆角摘尽了,陈老太太拍了拍手,“跟家文比怎么样”
“跟家文当然不能比。”春华略微尴尬地。
陈老太太道“大康他妈死的早,他又比卫国还大一岁,我这个当姥姥的有时候顾不上,你做小姨的,多操操心。”
“也是介绍了不少。”春华道,“主要大康嘴又笨,模样也差一点。”
“怪我,”陈老太太说,“对大康关心不够,不过我看大康不成问题,倒是小健,也不小了,只比卫国小一岁,等大康卫国都办了事,就该他了。”忽然想起什么,老太太继续问“跟大康见面的小君,是不是你师父家的”春华在机床厂工作,进厂都要拜师父。
小君是机床厂赵师傅家的女儿。
“是。”春华如实答。她为了关系融合,把师父家的女儿推优给大外甥。亲上加亲。
“我怎么听说她脑袋瓜子有点不灵光。”
“都是谣传。”
“你师父是跟他表妹结婚,生出来的孩子怕是不成。”
“也不是一定的。”春华说,“小君马上也上班,师父在帮她码拾着土语留意,性子柔和,跟大康配,最关键是要看大康喜欢不喜欢。”
“对,这是关键。”老太太道,又问,“家具打得怎么样了要么我出钱,打两套,大康结不结婚,都先给他一套,免得有人说闲话,至于小健,以后再说,我看这孩子还不怎么通人事。卫国这事,你和春荣找机会侧面探探家文,一定要委婉。家文乃年纪不大,可卫国不小了。你娘我也都古来稀了。”
春华嘴上答应着。娘俩个又开始和面,剁馅儿,晚上包包子。老太太叮嘱多放点猪油。旧社会过来的,都觉得猪油香。手上忙活着,春华不经意,口气轻缓,商量的样子,“这卫国马上都结婚了,老大两口子是不是也该抱个孩子”陈老太太不看女儿,道“早让抱不抱,拿劲现在看弟弟外甥们都要结婚了,急了。八成是那姓陶的主意。争强好胜,倒得有那个命是不是老大让你来做我工作的”
陈老太太明察秋毫。春华不敢忤逆她娘,连忙说不是。
陈老太太轻声说重话“抱不抱的,反正三点一不许抱男孩,二抱女孩不许抱她娘家的,三抱了我不带,这三点你帮我记住了,老大两口子要提,你就替我答了他们。”
春华嗳了一声,一脸尴尬。,,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