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想得真远。”美心说,“不过妈你放心,你儿子,我还是管到底的。”老太太道“哎呦,那真谢谢了。”
家丽打算在为民出院前见他一次。她怕他一出院,住进家里,父母和秋芳围着,再见面很难。她确实关心他,也想安慰他。但她必须摆正彼此的位置。他们两个人都结婚了,有了家庭。她和为民之间,只有老故事,不可能也不应该有新故事。
建国觉察出来一点。家丽和为民的事,他听一个战友提过。大致意思是两人相恋,家庭反对。建国是个军人,打心眼里,他认为这并不是问题。如果有问题,也完全可以光明正大,提出来,解决。就像当初他和为民打的那一架。
“找时间一起去看看汤为民那小子。”家丽洗菜的时候,建国率先提出来。
“怎么去”家丽一直在找机会。想一个人偷偷去,但不容易。
“光明正大去啊。”建国说,“中国和美国还能破冰呢,我们这又不是敌我矛盾。”建国心胸的确宽广。家丽对他更佩服了。
“他家人不欢迎。”家丽说,“我们两家有仇。”
“多大的仇”建国说,“比黄世仁和杨白劳的仇还大放心吧,有我在。”他打包票。
是,有建国在。即便大老汤夫妇都在场。也不会说什么。但就是不能跟为民说梯己话了。想到这,家丽觉得自己好笑,还有什么梯己话。蜜语甜言早不是那时候了。她现在对为民说的话,都应该是能摆到台面上说的。
谁在都不怕。就是单纯关心。她鼓励自己。
“为秋芳也该去看看。”建国说,“你们不是多少年的好朋友么。”家丽打心眼里感谢建国的周到。
买水果。冬天能吃的本来就少。只有橘子。还是紧俏货,要粮票,要钱。就那都买不到。没办法。建国找人弄了几只黄桃罐头,用塑料网兜提着,不空手。算有面子了。吃罐头是病人的特权。到病房了,刚巧只有为民在。建国有笑脸,家丽面目严肃。她疼他所疼。
为民愣了一下。跟着是大叫,“出去,出去”周围已经没有可扔的东西。连饭盒都摆在远离他的板凳上。
好在他还有声音。可以呐喊。对命运。
他接受不了。接受不了昔日的恋人和情敌来看他。他觉得是看他的笑话。是剥开他的伤口仔细瞧。
歇斯底里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秋芳、汤婆子连忙往回跑。
汤婆子顾不了那么多,上前撕扯家丽,嘴里嘟囔着,“你干什么想害人你敢动我儿子一根毫毛我跟你拼了”秋芳连忙阻拦。家丽苦笑,这就是为民的妈,对儿子好,却永远不得法。她以后不要做这样愚蠢的妈妈。
建国拉家丽过来。严肃地,“汤为民你是为革命做了牺牲,我来看你,是敬佩你是条汉子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不起你”
以毒攻毒。竟然奏效。
为民沉默。他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家丽。但他必须活得像个男人。他不需要任何人可怜。不需要。
“我迟早跟你干一架”为民握起拳头。
“随时奉陪。”建国道。
“建国”家丽阻止。
建国有自己的主意,向前。站到为民面前。为民单手撑床,半个身子跃起,迅给了建国一拳。建国身子晃了一下。又站稳。
“怎么不还手”为民咆哮。
“这拳是欠你的,再来我不客气。”建国道。
果真又来一拳。这回是硬碰硬、刚对刚。两个男人真打起来。吓得旁边三个女的大喊住手。为民占上风了。陈村岁月,锻炼他手臂很有力量。建国的脸颊中了一拳。为民一声怪笑,“我单凭手就能打赢你”建国假晃一下。为民又出拳。怎奈用力太猛。身子失去重心,整个人从床上跌落,坐在地上。
残脚露出来了。一层层绑了绷带。但已无脚的形状。
为民惊慌失措,连忙扯被子盖住。
他的自尊心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的残缺。
汤婆子去扶儿子。秋芳对家丽,连声,“走吧走吧,你们先走吧,别刺激他了,走吧。”家丽也觉得闹得太不像,死活拉走了建国。到医院门口。她跟他生气,“你干什么哪有你这样的,他是病人。”
“男人就该有男人样。”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
“我会站起来。”建国依旧豪气。
“你就不懂换位思考,他失去的是一只脚,脚,明白么”
“为革命,牺牲在所难免,志愿军战士好多命都没了,不也是为了保家卫国。”
“跟你说不通”家丽气急。
眼前,建国的鼻孔流出一道血柱。为民的袭击现在才有效果。家丽看了又心疼,提醒他,“抬头”建国不以为意。
“抬头流血了”家丽指挥。
建国嘿嘿笑,“流点血算什么,我当兵的时候”建国又开始说他艰苦卓绝又光荣无比的成长史。
家丽望着这个男人,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自己选的。认吧。
谁知没过几日。刘妈那又传来消息为民要跟秋芳离婚。,,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