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不顾江玦反对,坐在地上打开酒坛喝了起来。
从这处山崖望去,落日与霞光尽收眼底。
晚风轻柔吹拂,江玦闻着迷人的酒香,终究还是妥协,问沈烟烟要了酒来喝。
两人看着夕阳落山,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说话。
“你说两日就回来,我多等的这两日算什么!”
“不过迟了一日,你还要讨债不成!”
李灵溪嗔道:“欠我的你当然得还,我不要别的,只要你。”
这话未免太过轻薄。江玦一面觉得她言语放荡,一面又着实生不起气。沉默一会儿,他问:“你怎么受伤了!”
沈烟烟佯装无谓说:“路平原来把夏玉劫走了,我技不如人,打输了而已。”
她那样子,像抢肉吃打输了的小狐狸,看似蛮不在乎,实则气得要死。
江玦忍了笑,然后深刻地反省自己,为什么跟沈烟烟说话总想笑。
李灵溪从袖中取出一方白帕,递给江玦说:“还你,多谢。”
照江玦的性子,借出去的东西不会再拿回来用,更何况那帕子沾过血。可沈烟烟这样一递,他竟犹豫不决。帕子在风中悬停许久,久到疑惑不解地沈烟烟歪了歪头。
他只好接过来说:“不谢。”
残阳渐渐沉到山谷,天黑了,周遭一片浓墨泼开似的暗色,只有山下桃山庄点的灯还有些光亮。
江玦漫不经心问:“萤火虫呢!”
李灵溪不答,站起身来,徐徐抬起双臂。广袖中忽有银光闪烁,须臾间,一只只银白的蝴蝶从她衣里袖飞出。
崖上流光明明,宛如成千上万的碎星坠落。李灵溪似乎也要羽化成蝶,登仙而去。
“不是萤火虫,”李灵溪牵起江玦的手,“喜欢吗!”
江玦站在满山的银蝶中,一时不知今日何日,今夕何夕。
李灵溪还在自得地喋喋不休:“你看,魔气除了害人,还能用来哄你开心。江玦,天桑山有蝴蝶吗!”
江玦挣开李灵溪微凉的手,接了一只银白的蝶。
“天桑山下有彩蝶,但没有这么漂亮的……你这不还是害人么!”
“我不害人啊,我是来爱你的。”
她怎么能。
江玦想,她怎么能把“爱”这一字如此轻佻地说出口。
可是她的眼睛好亮,比蝴蝶身上的银辉还亮。那些白月银光一样的璀璨,似乎带有不可抗拒的魔力。
而眼前这位,恰好是魔女。
江玦用灵力定住沈烟烟,让她正视自己。山间香风阵阵,两人静静凝望着彼此的眼睛。江玦自诩会识人,此时此刻却头脑一片空白。
沈烟烟朝江玦笑,笑里是完美演绎的柔情似水。
她生得这么美,而且深知自己什么样的表情最美。江玦明知她刻意撩拨,如此明目张胆,却耐心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