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硯!」魏紹恆猛地站起身,他跪了一天,膝蓋的骨頭劇然作痛,他卻只短暫地蹙眉撐了一下桌子,很快又站直,「仗著父皇偏心他,一個躲在面具下連光都見不得的東西,也敢跟孤作對!」
「啪」一聲,魏紹恆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他發狠道:「等來日孤登基,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殿下息怒!」手下早被太子威勢駭得跪拜在地,聽太子說出「來日登基」這樣的犯上之言,也不敢明勸,只誠惶誠恐地勸他息怒。
魏紹恆喘了幾口狠氣,膝蓋的疼越發刺骨,他這才回神,重坐下。
「紀維生呢,找到了嗎?」魏紹恆平復了怒氣,沉著臉問。
手下剛抬起一點頭,被這麼一問,重低下頭:「北城司那邊尚未傳來消息……」
「那錢慶呢?」魏紹恆語氣越發陰沉。
手下畏懼道:「督察院那邊,左僉督御史也在暗中查探錢慶的蹤跡,他們盯得太緊,我們的人不好大肆動作,所以……暫時還沒找到錢慶的蹤跡。」
魏紹恆沒說話,手下低著頭不敢抬。
好在,魏紹恆沒將怒氣發作在他身上,只陰沉著嗓音低語道:「衛稷……衛家……好、好……」
既然衛家也這般冥頑不靈,那他就讓他們落個和盛柏睿一樣的下場!
第5o章旬州
六月中旬那場連綿數日不歇的雨,對興陵來說只是纏連了些,但遠在千里外的旬州,六月卻幾無晴日,斷斷續續大半月的雨,引發了一場洪災。
宮中。
太子躬身立在殿中央,對著龍椅上的皇帝道:「此回旬州水患,旬州百姓遭劫,流離失所,死傷者不計其數,如今雖災情平復,但後續賑撫、重建,仍是茲事體大。此等重大災情,若在賑撫一事上,地方官員稍有徇私,便會禍及無數百姓。民生重於天,兒臣自請,前往旬州督領賑災,必定將所有百姓安置妥帖,保證不起民怨,不起暴亂。」
魏紹恆自從被罰跪之後,回到東宮,閉門反省了數日,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這回,是因皇帝要派人去旬州督辦賑災,他才特意進宮請旨。
之前外室馮氏一事,鬧得滿城風雨,如成和侯所料,為了皇室的顏面,這件事最後也只是不了了之,皇帝幫兒子擦了屁股,並不代表他不生氣,不然,也不會罰魏紹恆在承平殿外跪了一天。
皇帝的氣還沒消,剛下朝,看到一個混帳兒子,並沒有什麼好臉色。
「你要去旬州?」皇帝意味不明地問了句,眼神冷而譏誚,「你在朕眼皮子底下都能做出這樣沒德行的事,還敢請旨去旬州,你是去賑災,還是去斂財。」
皇帝不是在問,而是給魏紹恆的請旨一下子定了性。
魏紹恆立馬跪下:「父皇,兒臣知錯,以後絕不會……」
「知錯?你草菅人命,一句知錯就能一筆勾銷?你去問問馮氏肯不肯。」
皇帝語氣平然,既非厲聲呵斥,也非苦口婆心,這樣的毫無感情,反倒顯出帝王的威壓,輕描淡寫,卻像山一樣壓在人肩頭。
魏紹恆抬不起頭來,只能無力地重複:「兒臣真的已經知錯了。」
皇帝哼笑了聲,不置可否:「朕將馮氏留在宮中照看,是為了保皇家的顏面,你若不是太子,朕早奪了你的親王位分趕去做庶民,朕不會取馮氏的性命,朕要你記著今日之事,若再犯,這個太子之位,還是給你幾個皇弟坐吧。」
「……兒臣謹記,絕不再犯!」
「陛下。」魏紹恆剛磕了個頭表決心,承平殿外進來個小太監稟話,臉上竟有喜色,「陛下,端王殿下來了。」
魏承硯……
魏紹恆脖頸一僵。
而倚在龍椅上的皇帝方才一直面無表情,這時神色才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他坐直身體:「快傳。」
魏紹恆悄悄抬起眼,看皇帝的神色,將皇帝細微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同樣是兒子,面對他的時候,只是一個無情的帝王,面對端王,才是一個父親。
魏紹恆咬咬牙:「父皇,那旬州的事……」
「旬州,本王要去。」衛衍一步邁進殿中。
衛衍見到皇帝也不行禮,施施然站著,居高臨下看向跪在地上的魏紹恆。
魏紹恆面上刺痛,只覺得顏面盡失,他微微偏頭,仰臉只見玄鐵的面具反射著外頭的日光,勾勒出一個銳利的面部輪廓,面具泛著的冷光,像是某種嘲弄的目光。
皇帝無視了衛衍對魏紹恆的輕侮,只問他:「你方才說什麼,你也要去旬州?」
衛衍看了皇帝一眼,像是不太想看到他,很快移開視線,隨便盯著殿內的某處:「是。」
「你去旬州做什麼?」
「賑災。」衛衍答,說話的時候眉頭輕輕蹙了一下,顯得很不耐。
皇帝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到底沒開口。
「陛下考慮好了麼。」衛衍催,其實殿中的靜默只片刻,但他像是急著要離開,片刻也等不得。
皇帝默聲看著他,帝王的目光天然帶著冷意,但這時,更多被無奈和愧疚掩蓋。
「……朕准了。」皇帝良久道。
「謝陛下。」衛衍對這個結果沒什麼意外,得到結果他轉身就走,從頭到尾沒叫過一聲「父皇」。
魏紹恆跪在一邊,牙關已然咬得發酸,他不死心,還想開口,衛衍卻仿佛料到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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