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通信并不达,隔着郡县,谁知道长安城当家做主的人究竟是谁?现在很多偏远的地区甚至连司州换了主人都不知道。
白未和崇云考在对外宣扬时都很注意维持游溯作为“雍王”的名头,愿意将所有的功劳都记在游溯的身上,哪怕这货实际上只不过是垂拱而治,一天到晚啥事都不操心。
但能垂拱而治,放心地将权力全部下放,也确实称得上是“圣王”了。
而对于这件事,桑丘给出了答案:“是主公让的。主公说了,赈灾一事都是白先生和国相处理的,让司州豪右出粮的主意更是白先生出的,所以在此事上白先生当居功,国相次之。”
白未:“……”
白未语塞:“这件事国相知道吗?”
知道还由着游溯胡闹?
桑丘点头:“知道。国相说,主公说得对。在赈灾一事上,白先生出了很多主意,时时劳神夙夜在公,若非白先生,赈灾一事绝不可能处理得这么快,故而白先生当居功。”
因为崇云考就没处理过赈灾,毕竟凉州地处四百毫米等降水线之外,土地本就不适合种植粮食只适合放牧,再加上现在又不是小冰河时期,以至于崇云考执政雍国快二十年,这还是第一次搞赈灾。
第一次接手这种事,崇云考自己也一脸懵逼,很多事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
“这件事与其说是老臣在处理,不如说都是白先生在把关。”
这是崇云考的原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桑丘也在场。更何况,桑丘也是亲眼看到白未对于赈灾一事是怎样的上心,西阁的灯火夜夜点到夜半,桑丘和整个雍国的人都看在眼中。
白未叹了一声:“就算主公不愿居功,也没有将所有功劳都推到臣子身上的道理。”
桑丘却道:“白先生还是多虑了,主公才不是那些嫉贤妒能的君王。主公心胸宏大,礼贤下士,才不会昧下臣子的功劳。”
白未顿了顿。好一会儿,他才笑道:“左丞说得对,是白某狭隘了。”
游溯果然有两把刷子,白未忍不住想,怪不得后期育完全上了六神装的游溯能走一路定一路,凡游雍大军所过之处,不但百姓皆是箪壶携浆以相迎,就连各路官吏都争相投效,甚至出了著名的《束薪千里投雍王》。
毕竟现在就连他都开始觉得,游溯当真是一个好老板。
甩开这些杂乱的想法,白未开始去想,如果不能阻止黔自到长安来,那么怎么处理这件事,才能得到利益的最大化。
于是白未去找了游溯。
白未问:“对于黔自入长安这件事,主公有什么想法吗?”
游溯正在书房里看兵书,见到白未来便立刻将兵书放好,端坐在主位上,一副十分尊敬的姿态。
听到白未是为这件事来的,游溯无所谓地说:“先生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太傅这样的无所谓,白未都忍不住怀疑游溯这人是不是一个只知道打仗,不懂朝政的傻大个。
但在历史上能终结近百年乱世的人,怎么看也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糊涂鬼。
那就是真的心大到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白未叹了口气:“主公,来长安的黔有几千人。”
言外之意是你知道的,这是多大的政治资本。这场秀做好了,对游溯的加成可能比成功赈灾还要大。
然而游溯却依旧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他们是来感谢先生的,先生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白未却摇头:“不,他们感谢不是臣。”
白未抬头,清淡的目光落到游溯的身上:“他们是来感谢主公的。”
“感谢孤?”游溯一愣,随即笑道,“桑丘没有和先生说吗?孤已经昭告世人,这场赈灾是由先生和仲父一起主持的。”
白未:“但是主公在宣传的时候,却隐去了国相的名字。”
游溯的手顿了一下,才说道:“这是仲父要求的。”
白未反问:“那主公便应该知道,仲父为何拒绝在民间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