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漂洋过海去支援朝鲜的,只有皮岛和登州水师。
登州水师大小战船才三十多艘,最多也就装三千多人。
三千多人要救朝鲜,无异于杯水车薪。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说动皮岛几位军头出死力。
可是这又很难办。
皮岛的位置在鸭绿江口东南方不远处,方圆几里的小岛,最高峰时人口过十五万!
几次内乱,让皮岛元气大伤。
现在的皮岛,还有大小船只近二百艘,号称千艘。人口还有四万八千人,其中战兵一万七,号称十万,其他家口工匠杂役近三万人。
这几万人的粮饷,来自四部分,一部分是朝廷的供给,来自登州和天津的海运,占两成。
另一部分来自朝鲜,朝鲜向平安道,黄海道农户征收“毛米”“岛米”,支援皮岛,占三成。
第三部分,来自朝鲜境内的汉人,辽东被后金占领后,有数十万汉民逃到朝鲜。
这几十万人,大部分被转运到山东,有十几万留下来开荒种地。
因为后金军经常越境袭杀,现在这十几万人,还剩下不到五万。他们不向朝鲜纳粮,粮米支援皮岛。这一部分只占一成。
第四部分,也是最大头,来自皮岛的商贸税收。皮岛地处咽喉要地,连接后金,朝鲜和大明,有许多商贾商船往来于此。
皮岛可以抽税,或者帮忙贩卖,赚取差价。
皮岛的粮饷只有一部分来自朝廷,朝廷想要制约皮岛很难,这就造成了皮岛的拥兵自重。
杨文岳名义上管辖着皮岛,实际上只能哄着,骗着。
想到这些,杨文岳感到有种无力回天的失落感,他想去水师营看看,不知道陈洪范准备得怎么样了。
杨文岳叫上汪师爷,带着几个随从,赶往水城这边。
进了水寨大门,杨文岳四下寻望,将士们正在往船上搬运物资,一个个累得直喘白汽。
水师营将士们身上,一片片花花绿绿的,都是去年打下的补丁。
杨文岳刚刚站定脚步,金日观就怒气冲冲走过来;“抚台大人!我要告状!陈洪范不让我上炮!”
杨文岳皱起眉头,现陈洪范跟过来。
杨文岳生气;“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架?”
金日观道;“我有三门灭虏炮,陈洪范不让我上船!”
陈洪范道;“我要给皮岛运粮,还要运你们一千人,现在船舱里挤得屁都放不出来,还上什么炮!”
金日观喝道;“我的大炮可以放在甲板上,怎么上不了?”
陈洪范生气;“你是不是傻!放甲板上就不压船嘛!我的船吃水已经够深了,你想把我的船压沉啊!”
金日观喝道;“船怕沉!可以把你的假炮扔了,正好腾出地方。”
陈洪范恼恨;“你是不是傻!你的一门真炮,比我十门假炮都重!哪多哪少你不识数啊!”
“你才不识数呢!你小子就是个鳖盖子!”金日观提高嗓门;“嫩你娘个腚!你的假炮再多,有个鸟用!能打鞑子嘛?”
杨文岳被两个人吵得头疼,喝道;“别吵了!让我安静一会!”
两个人只好停下来,气呼呼的。
这次驰援朝鲜,除了陈洪范,杨文岳只招来了金日观。
因为船只就这些,人再多也装不下。
杨文岳对两个人说道;“你们不要光想着自己,把船都挤满喽!还有李建安的三百人,他的地方要空出来!”
杨文岳看好李建安,所以除了陈洪范和金日观,只招了李建安。
陈洪范换了笑脸;“抚台您放心,我给李大人留着五条船,够用了。”
呜————
了望楼上,忽然有哨官吹响号角!
众人大惊,急忙向高台那边跑去。
上了高台,众人了望海面。
远处海面上,几条大船一字排开,正向这边驶来。
陈洪范大惊失色,急忙拿出千里镜,展开了望。
领航的是一条大青头,桅杆上挂着大旗;“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