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商队都是他送出去的人,这编排自己的罪过就免了。
赵维桢又左看看、右看看,从一大堆山货中挑出来自己确认安全,也好制作的食材。
“魏盛。”她吩咐道:“这些、这些,还有这些,你自己看看,咸阳宫、华阳宫,还有子楚公子
那里各送几份,若是不会烹饪,就叫他们派遣下人过来问我或者魏兴。”
魏盛偷偷瞥向吕不韦,见他没反应,连忙答应下来:“是,夫人。”
至于吕不韦?
吕不韦是谁?能有山菌炖鸡重要吗!
赵维桢美滋滋地转身直奔厨房:天大地大,鸡可不能给她炖坏咯!
这年头没有高压锅,甑乃陶瓷制作,也算是用砂锅缓慢炖煮了。待到了用晚饭的时间,赵维桢吩咐下人,分出大半锅的炖鸡送去父亲院子里,然后剩下的半锅装入食器,并着几个小菜,一同送到正屋内。
房可以分开睡,吃饭倒是不至于分开吃。
赵维桢在厨房指挥完,跟着回到正屋时,吕不韦早已等候多时。
他还吩咐魏兴端来了一坛崭新的蒸酒。
食器、酒器摆在长案上,吕不韦笑着看向蒸酒:“这酒用的也是蜀地水稻酿造而成,与邯郸的小麦酒味道不同。虽不如夫人的蒸酒香醇,但不韦觉得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特请夫人来品鉴品鉴。”
赵维桢点头:“好。”
吕不韦一抬手:“夫人请落座。”
先秦时期施行分餐制,往往是一人一案,正襟危坐。
但非正式场合,又是家中,便也没那么多规矩。
魏兴打开酒坛,吕不韦亲自为赵维桢斟酒,然后客客气气举杯:“这杯我敬维桢,谢维桢留守邯郸。分别的四年,不韦没有一日不在思念维桢,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与维桢团聚。”
赵维
桢算是发现了,吕不韦为人,真是当之无愧的商人。
不管旁人怎么甩脸色,怎么不待见他,他还是能把面子工作做的漂漂亮亮,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之前书信来往,他就写尽了好话,如今面对面交谈,场面话彩虹屁那叫一个不带打草稿的。
这点赵维桢发自内心地佩服:反正她是做不到。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吕不韦言谈、举止都很尊重赵维桢,赵维桢也没有不举杯的道理。
她同样拿起酒器,浅尝一口。
酒是好酒,这米酒酿造好之后,多少过滤了一下。和赵维桢在现代品尝过的自酿米酒味道大差不离:味道微苦,末了回甘,酒精浓度并不高,但绵软温顺,米香浓郁。
但这样的水准,放在先秦,应该是价格高昂、能够进献进宫的好酒了。
米酒入喉,赵维桢不急不缓放下酒器:“你今日是有什么话要说?”
吕不韦的手一顿。
就知道有话要说。
赵维桢:“我回来好几日了,饭吃了好几顿,你都不曾敬酒过。今日敬酒,肯定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倒也没什么重要的话。”
吕不韦莞尔:“只是不韦觉得,理应开坛好酒,祝夫人办学顺利。”
赵维桢挑眉。
所以想说的,就是白日见秦王的事情。
二人饮过酒后,赵维桢把酒器放了下去。
“你不介意么?”赵维桢问。
“我该介意何事?”吕不韦反问。
“换做其他男子。”赵维桢
说:“自家婆娘胆大泼天,竟然想和自己同朝为官,怕是早就吓坏了。”
吕不韦忍俊不禁。
他生得好看,俊秀双眼随着笑意向下微弯,看上去相当温和无害。
赵维桢穿越过来,还没见过活的儒生呢。但吕不韦这幅模样,倒是和后世想象中的先秦儒生大差不离。
“不韦乃商人。”吕不韦开口,声线清朗、语气随意,好似赵维桢说的是什么玩笑话一般:“我知这天下往来熙熙攘攘,图的不过是两样物事:一曰名,二曰利。维桢有所图,不韦是不怕的,若是维桢无所图,那不韦……才是真的怕了呢。”
说到最后,吕不韦还故意打了几个寒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