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嘉嘉:“你要是再舔嘴唇就没好。”
她这样一说,闻春就立刻把妹妹嘴捂着,眼巴巴看着闻嘉嘉,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闻嘉嘉忍不住发笑,又等半分钟,才把锅盖打开,裹挟着香味的水蒸气扑面而来,而后才露出锅里浓油赤酱的泥鳅。
起锅前,蒜苗倒进去,翻炒断生就能盛出来吃了。
绿油油的蒜苗点缀在酱色的泥鳅边,惹得姨甥仨食欲更添一层。
主食依然是肉粥,想着不够吃,闻嘉嘉还额外蒸了几个地瓜。
闻春闻萱这两孩子,怕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如此多油多酱的菜,一时之间吃得头也不抬,碗筷声吞咽声阵阵,连嘴唇边鼻子上都沾上酱汁。
隔壁陈家。
张秀丽站在后院使劲儿嗅,总觉得隐隐有香味传来。
别低估这年头老百姓们对油水的渴望,你就算手里过了生肉,人家都能闻出来。
“闻家这日子过得还不错嘿,这得放多少料才能把菜炒出这味儿,小年轻果然不能当家。”
张秀丽暗暗嘀咕,把院里的鸡赶回窝,朝着闻家方向看一眼,转身回屋。
“当家的,你对老三的婚事有没啥看法?”张秀丽收拾灶台说道。
陈有粮惬意地闻着烟叶,随意道:“能有啥看法,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能找到媳妇都算是祖上积德先人保佑了。”
张秀丽“哐”一声把菜板放下,斜眼瞧:“有你这么埋汰儿子的吗?”
陈有粮哼笑:“你就死心吧,有空去前山村后山村这些地方寻摸寻摸,或许能找到你的三儿媳妇。”这些村子偏僻,疼爱闺女的人家都愿意把闺女嫁出村。
他媳妇总想给老儿子找个哪哪儿都好的媳妇,可人家条件优秀的姑娘哪里能看得上自家那个一年出工不足两百天,一天工分不足6工分的儿子。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他们老两口在时还好,不在后自家老儿子或许还比不上隔壁的闻三。
想到这儿……陈有粮忽然抬头:“你不会是瞧上隔壁闻三了吧?”
张秀丽立刻反驳:“那不能。”
陈有粮点点头:“也对,不能耽搁人家好姑娘。闻家姑娘都那么苦了,两人真要凑一起,她不得更苦。”
倒不是说他不疼老儿子,他在家里也是最偏老儿子的。只是他晓得,自家老儿子这种情况得找个能干且没啥累赘的闺女。
结婚嘛,两方都是奔着好日子去的。要是结婚后两方日子过得还更差,那结个屁啊。
张秀丽不满地“啧”一声,无话可说。
心道:你说的轻松,却不晓得你儿子见人家就犯病了。
她思考着解决办法,直到夜色深了,烛火灭了还在想。别说,还真让她想出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来。
“当家的。”张秀丽拍拍旁边。
陈有粮不耐,身体一翻:“干啥呢,明儿还得上工,有啥事不能明天说啊。”
张秀丽赶忙道:“我琢磨着请柳玉她姥姥帮忙给咱老儿子介绍对象。”
“行啊,这是好事。”陈有粮打哈欠,带着困意道,“睡吧睡吧。”
张秀丽哽住,一把扯过被子,嘀咕:“不止呢!我还要……算了,我跟你说个屁。”
—
翌日,张秀丽来到方家,方柳玉的娘家。
方柳玉嫁本村,她娘家离她婆家甚至都没50米,算是村里嫁得最近的。
她娘叫田俊霞,娘家在河沟乡,俊霞她娘是这附近有名的大媒婆。
“俊霞,在家么?”
“在呢!”
田俊霞擦擦手:“秀丽啊,来坐坐歇腿,我刚在喂猪,有啥事儿啊?”
张秀丽拉着她手道:“哎老姐姐,我是真有事求你。我那老儿子的婚事,想拜托你娘。”
田俊霞疑惑:“你年前还说你家三儿不着急结婚。”
张秀丽叹气:“现在急了,我怕他再这样下去没姑娘家瞧得上他。”
这事简单,田俊霞答应下来。
她娘媒婆做久了,她的眼力也练出来些,陈熊这人给他说门亲倒也能说。
像那种爱上牌桌的,天天都得去打酒的,还有老爱吹嘘爱动手的男人,她娘才不接。
张秀丽笑笑,又道:“我听说你娘最近在给河沟乡老魏家的儿子说亲?”
田俊霞摆摆手:“那没事!咱几个公社好姑娘那么多,不至于你家和魏家同抢一家姑娘。”
张秀丽压低声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想问老魏家找着合适的了吗?”
“你有合适的推荐?”田俊霞道,“还真没找着,老魏家儿子有个条件,说是要找文化人,少说得读过初中,这就有点难了。”
张秀丽眼亮了,拍拍她手,指着门外笑道:“你灯下黑了不是,咱们队里就有个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