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顧林風嘟囔了一句,聲音壓得低低的,好像在夢囈,卻被窗外的風聲掩住了。
突然一道身影身影閃過,小七跪在了顧林風床邊,他是影衛,自是耳聰目明武藝高強,又時時注意著主人的動作,別說顧林風剛剛只是低語,哪怕不出聲,他也能極快的分辨出主人的需求。
小七跪在床邊,想著殿下剛剛吐出來的那一個字,斟酌著回話:「殿下可需要屬下暖床?」
第2章
顧林風被嚇了一跳,這誰能想到自己的影衛大半夜的不好好守夜反而跳下來問自己需不需要暖床?
顧林風想自己上輩子把小七送走也不是全然沒有原因的,最起碼不能全怪自己。
小七跪在地上心裡極為忐忑,他從小就在裴國公府受訓,所受的教導就是以太子為天,即使知道這話問出來可能會被冠一個狐媚惑主的罪名也得問。
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響起,顧林風側趴在床上咳個不停,小七趕緊膝行過去為顧林風順氣。
好不容易緩過來顧林風已經沒有想發火的精力了,他仰躺在床上,看著床幔上的花紋,有氣無力的問道「你知道你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嗎?」
小七被問得一愣,不知道殿下是何意,但仍耐心解釋道:「屬下窩在床腳,殿下可以把雙腳放在屬下懷裡。」
「···是我唐突了。」顧林風覺得自己剛剛還不如咳死的好。
「殿下?」小七更加疑惑不解了,除了這樣,小七想不到還有哪種方式可以為殿下暖床。
殿下從小就身子不好,時至今日已十九有餘,身邊卻連個伺候的通房丫頭都沒有,自己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勾引殿下縱慾啊。
「咳咳咳,沒事。」
顧林風不自覺的朝里挪了挪,小七跪的離他太近了,連彼此間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壓抑的他幾乎喘不過來氣。
顧林風想起來上一世時也是這樣,三福年紀大了,做事總是丟三落四的不如年輕人妥帖,自己也不捨得斥責他,小影衛總是跪侍在一旁及時的為自己添上一盞熱茶或者加上一件披風。
直到,自己把他趕走,身邊再無人比他自己更在意他的身子。
現在再回想,總覺得不真實,亦或者說是太真實,真實到顧林風不敢想起來。
重生一事耗費了顧林風的神思,因此他很快就睡著了,寢殿裡只餘下顧林風綿長的呼吸聲以及摻雜著小心翼翼的壓抑著自己呼吸聲的小七。
殿下睡著了,既沒有趕他走,又沒有叫他起來,那就是需要自己跪侍了。
殿下還需要自己伺候,這個認知給小七帶來了喜悅。
小七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生怕那抑制不住的喜悅將顧林風吵醒,他輕輕挪動了下膝蓋,跪移到離床兩步遠的地方,垂著頭低眉斂目的候著。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小七才又挪動了下身子,將日光都擋在了外面,好讓顧林風睡的安穩一些。
對於影衛和內侍來說,跪侍是常有的事情,可從來也沒有誰跪侍一晚上不動一下的,內侍大都會排班,就連影衛守夜也不會一直跪著。
可小七卻候了一整晚,並且為了防止打擾到顧林風,就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其實一直跪著倒也還好,膝蓋麻了沒有知覺也就不覺得怎麼樣,可小七剛剛挪動了一下為顧林風擋光,膝蓋處針扎似的疼,他不自覺的吸了一口涼氣。
其實平常這個時辰顧林風也該醒了,只是最近思慮過重費了神思才多睡了會兒,小七挪動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
「什麼時辰了?」顧林風閉著眼睛,聲音帶著些剛睡醒的慵懶。
「回殿下,辰時。」小七將頭垂的更低了些,未得允許不能直視主上容顏。
顧林風由於身子不好被皇帝免了早朝,平時只有大朝會的時候才會去點個卯,因而辰時對他來說其實也不算晚。
但這輩子既然有了重來的機會,總不好就這樣浪費了,還有很多事要等著他去部署呢。
顧林風睜開眼迷瞪了會兒,才懶懶的坐起來,將腳隨意垂在床邊,由著小七侍候為他穿鞋。
外面候著的人聽見動靜魚貫而入,小七服侍顧林風穿上鞋之後就再沒了接觸的機會,一切都有侍女服侍穿衣梳洗,小七隻好跪的遠一些,免得自己礙了事。
等好不容易梳洗完顧林風也精神了些,他揮揮手將人都斥退便坐在了椅子上看著小七。
這個影衛總是低眉斂目卻又十分固執,腦子也不太靈光,有時候可以說是十分沒有眼力勁,可他忠心。
對於現在的顧林風來說,忠心正是他最需要的。
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清涼的口感沁入肺腑,顧林風清了下嗓子,朝小七招了下手:「過來。」
那姿態跟喚一個寵物是完全沒有區別的,但下人跟寵物也談不上誰比誰高貴,於是小七很自然的膝行到顧林風腳邊。
低眉斂目的盯著顧林風的鞋,那是他剛剛親手為殿下穿上的。
「你叫小七?本名就叫小七嗎?」顧林風隨口問了問,算是一個平白跟屬下談心的開場白。
小七絲毫不意外殿下會忘了,殿下身子不好,事兒又多,哪能記得自己這一點小事。
他朝顧林風磕了個頭才回道:「回殿下,小七是殿下賜的,屬下本名林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