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咂咂嘴:多熟悉的桥段啊,风云人物,一朝结拜,问鼎天下,情爱纠缠。
估计息夫人在穿越前,是个女扮男装控。
“她有没有说,她是从哪里来的?”伊人不屈不挠,第一次打破沙锅问到底。
贺兰雪略吃惊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心平气和地回答:“没有,息夫人的来历,一直是一个谜。当年无双帝也想知道她的来处,在宴会时,让她多喝了几盅酒。再问息夫人,息夫人的回答却是——”
“是什么?”
“她说:有你的地方,就是故乡了。”贺兰雪沉声道:“息夫人对无双帝,是真的情根深种。”
“当日并肩作战,何等英姿勃发,英雄美人,一对璧人,本是天作之和。没料到,到了最后,竟然双双殒命,成为纠结至深的一双怨侣。”
第二卷众生谱(三十一)时局(2)
伊人眨眨眼,显然对贺兰雪跳跃性的感叹不甚了解。
可是,无论过程如何,结局,已定!
“无双帝过世后,便将皇位传给他的弟弟,也是我的父王,贺兰无暇。父王上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封锁所有关于息夫人的言论或者记载,并且剿杀息夫人的一干党羽,这也是二十年后的今天,世人多不知道息夫人的原因。”
伊人也不太明白贺兰无暇的做法,可是见贺兰雪对息夫人的态度,她似乎做了许多不堪的事情。
“不过朝堂的事情都与我们无关了。不说也罢。”贺兰雪简单地讲了讲息夫人后,便打住话题,随意道:“不早了,睡吧。”
其实伊人还有很多事情想了解:譬如:为什么贺兰雪为容家扛下了一切,容秀仍然不得不舍弃他?譬如裴家为什么会出卖息夫人,裴若尘想得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譬如柳色,他让尤主管进宫,到底是为何?譬如,娶了十一的那个黄帮主,是不是贺兰雪的人?再譬如——是什么让兄弟之间水火不容,猜忌若此?
世界如此复杂,而她的因果,向来简单。
想不通,亦无法去想。
听到贺兰雪的话,她也只是乖巧地点点头,道:“睡了,晚安。”
确实该睡了,困得厉害。
最近车马困顿,突变不断,伊人早已疲惫不堪。
她从桌边站起来,晃晃悠悠地环视了客栈一圈,终于瞄到了旁边的一张垂着纱帐的大床,当即二话不说,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将头往棉被里一埋,蚕蛹般裹紧,几乎顷刻间,便陷入了梦想。
贺兰雪见怪不怪,仍然坐在桌边,手指滑过杯沿,侧头望着她,唇角挂着一轮似出未出的笑,带着宠溺,而眉眼,却沉静如潭。
无论任何时候,她都可以毫无设防地立刻入睡,甜美得像个小孩。
在她心中,当真是无所挂碍,当真是坦荡如斯。无所愧,无所求。
而自己呢?
贺兰雪起身长立,缓步走到房门口,然后拉开门。
一直守在外面的易剑慌忙跪倒,敛声请安道:“王爷。”
“那人真的被王先生所擒?”贺兰雪沉声问。
“是,王先生已经出山,正在赶往绥远的路上。”易剑肃声道:“王先生着人带话给王爷:以退为进,再求后发。”
“知道了。”贺兰雪微微点头,淡声道:“那个刺客,可以放了。让他回去告诉皇帝,当我知道小容来刺杀我时,我是怎么难过,怎么痛不欲生,以至于隐姓埋名。”
“不出半月,世人都会知道容皇后为保全容家,派人刺杀逍遥王,从此逍遥王销声匿迹。”易剑躬身道:“王爷放心,三月之内,属下不会再出现在王爷面前,暴露王爷的行踪。”
“无所谓暴露与否,反正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你像以前那样守在我附近,反而更不会引起那人的怀疑。”贺兰雪沉着地吩咐道:“我只是想告诉那人,我有心归隐,那就足够了。”
“不过,王爷又是如何知道,那刺客并不是皇后派来的,而是皇帝栽赃的呢?”易剑终于小心地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
“他哪里知道,小容若要杀我,何必派刺客,她只要说一句话,我又焉会不为她而死。”贺兰雪说着,眼角渗出一抹邪魅至极的阴冷:“皇兄,别逼人太甚,我也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第二卷众生谱(三十二)时局(3)
易剑仰面,看着整个气质为之一变的逍遥王,脸上并无惊奇之色,反而有种莫名的欣喜,欣喜并仰慕。
这才是十二岁便舌战诸学士,震佛学大师,惊天下英才的三皇子。
这才是十七岁出使冰国,谈笑间傲视险境、消弭战祸,让冰国女王倾心爱慕,不惜下嫁的逍遥王。
这才是五年前,站在庙堂之高,对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说‘他若负你,我便收回这江山’那意气风发,神魔无阻的贺兰雪。
易剑几乎有点感谢皇帝的多此一举了。
若不是他派人来试探王爷,若不是他蓄意挑拨王爷与容皇后之间的关系,他又怎么会重新见到王爷的绝世风采?
“还有一件事。”顿了顿,在易剑准备转身退开的时候,贺兰雪再次开口,“好好保护她。”
“她?”易剑愣了愣,目光一转,很自然地停留在那个在大床上蜷着身子,呼呼大睡的伊人,随即了然:“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全力保护王妃。若她有丝毫差池,属下定会提起脑袋前来相见。”
“不用,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她就行了。”贺兰雪淡淡地说完,话音一转,又想起什么,遂问:“月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