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一听到王阳来了,暗道不好。回头看着青蔷那呆愣无措的模样,她急忙说:“许是过节了,来看看老夫人和三姑娘。姑娘,孟少爷还在外面坐着呢,您可不能胡思乱想了。”
青蔷只觉得自己心里乱糟糟的,一个自己心底藏了许多年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身边坐着的竟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她有些怕了,怕自己会不自觉地想要去看王阳,然后拿她和孟长安对比。万一孟长安不如王阳,那她心里会不会失落?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青蔷胆怯了。
“纪行给老夫人和姑父请安了!”
“纪行,不必如此多礼。”
“来来,这是中军都督府孟断事官的公子孟长安。这是翰林院庶吉士王阳。”
“久仰王兄大名!”
“岂敢岂敢,我曾听去京卫武学授课的李翰林提起过,孟兄少年有为,文武兼修,也是我辈之中难得的人才。”
“哈哈,你们年轻人既然今日认识了,以后私下可以多多走动走动。”
……
“姑娘,姑娘——”燕子戳了戳发呆的青蔷,“你听到没?王家表少爷也夸孟少爷呢!”
青蔷点点头,虽然不住地告诫自己不要想他,不要再注意那个人,可她扶着屏风的手指在轻轻发颤,心随着外面熟悉的声音一起一伏,怦怦地叫要跳将出来。
青蔷慢慢地往屏风边走去。眼看就要跨出屏风时,就听见老夫人问道:“怎不见你夫人同来?”
“内子有孕在身,不便起行,纪行这里代内子给您老人家赔礼了!”
“啊呀,赔什么礼啊,这可是大喜事!几个月了?”
“四月有余。”
“恭喜恭喜!”
屏风外,恭喜道贺声传到了青蔷耳朵里刺痛了她的神经,她觉得头隐隐作痛,眼睛也酸涩难耐。燕子忍不住揽住青蔷的双肩,心底叹息道,姑娘,你也该死心了吧!
上官青蔷无声地哭了,那人真的再跟你再无干系,他心里从来都没有你,你何苦再自寻烦恼!
燕子拿着帕子替青蔷拭泪。青蔷自己接过来随意抹了两下,塞回给了燕子。她昂起头,修长的脖颈如骄傲天鹅般舒展,泪水浸润过的眸子显得格外明亮,丰满红润依旧带着斑斑齿痕的唇瓣轻启,淡淡地说道:“没事,你们姑娘我好着呢!”
燕子看着这样的青蔷,暗自松了口气,点头附和道:“姑娘想开了便没事了。”
青蔷长舒了一口气,轻挪了半步,探出身去。她看见了王阳,比起从前成熟了许多,长衫玉带,风神俊秀,举手投足间愈显稳重端方。只看了一眼,青蔷将目光挪到了王阳身边那穿着玄色云纹直裰的男子身上,皮肤黝黑,五官没有王阳出众,甚至可以说是普通,可那双眸子偶尔一瞥间竟有种神光如炬、锐不可当之感,再一转瞬,那种感觉就消失了,他周身的气质又变得内敛低沉,却不曾被王阳身上的光芒所掩盖,让人难以忽视。
奇怪的感觉,奇怪的人……青蔷愣怔之时,有道锐利的光射过来,她赶忙收回了身子,脑海里却时不时浮现出刚才惊鸿一瞥间见到的那双幽黑的眸子。
谁的婵娟,谁的月(一)
王阳在老夫人处坐了一阵,待孟长安起身告辞后,他才提出看望青黛。老夫人想着青蔷在屋内,便打发人带王阳直接去东厢了。
“大表哥!”青黛嘴甜叫了人。她也有两年没有见过王阳了,此时见到自然欢喜。
王阳看着青黛含笑问说:“小丫头又长高了。”
青黛前后左右看看,“人呢?”
王阳不解,“什么人?”
青黛嘟着嘴问道:“大表嫂子啊?怎么今日没跟你一道过来?我可是闻名已久,未曾见过一面,是不是你把嫂子藏家里不放出来?”
王阳微赧,“就你嘴巴厉害,难怪四弟说在你面前他总吃亏!”
“别岔话,我表嫂呢?”
“她有喜了。”
青黛一喜,忙又问了几个月了,吃得可好睡得可好诸如此类的问题,王阳哪里知道那般仔细。青黛便直嚷嚷王阳不够体贴,说得王阳额上冒汗,连声告饶,“哥哥我错了,回去后便问了你表嫂,下次见你再与你说个周详!”
青黛不忿道:“表嫂怀着身子,辛苦许多,你这做夫君的该多上上心!”
“哥哥我受教了!”王阳忙拱手附和,听着青黛这般问东问西,知她是关心自家夫妻,心上安慰,想她如今不比梧州有老夫人一个宠着,每日还要应对继母和不疼爱自己的父亲,便关切道:“京城不比梧州湿润,天气燥,你住得可还习惯?”
“还好,倒没什么水土不服。东厢外墙树多,我住得倒还习惯,夏日里比梧州晒。现下中秋了也没见有多凉。”
“你在南边长大,等过冬时你就知道冻得厉害,还是要仔细些身子才是。”
青黛笑嘻嘻地点点头,“多谢大表哥关怀!”
“不必谢我,家里人都惦记你,这是前几日府里派人送到京里给你的东西,我这趟特地跑一趟带过来,顺便看看你过得如何。”王阳把带来的包袱交给了丫鬟手里,“还有,你二表哥、三表哥明年开春后要成亲了。”
“啊,谁家的姑娘?二表哥和三表哥要一起办还是分着办?”青黛最萌的双胞胎表哥要成亲了,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个念头,要是一起办事可别把新娘给弄错了。
王阳望着青黛,似乎从她眼神的里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分开办,四月给你二表哥办,娶的是南锡曹家的大姑娘。六月,你三表哥娶通吴谢家的姑娘,是三太爷家二婶子高氏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