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琪当场就呆了,犯了多大点事啊。事情还没完,陈秘转手就把这邮件发给秘书组全体,然后说本月的例会上,陆琪必须端正自己心态、做出深刻检讨。
陆琪气得那个呕血啊,肖亦群看到那个抄送邮件时,对她还不无同情,回复说,下午你不用做其他事,好好写检讨就行。
她终于发现,她和这公司里的女人八字犯冲,全体都有。
测评也是秘书组的发明之一,公司里的绩效考核大都在年底,为了不让这测评耽误大家的本职工作,所以给挪到了年中七月。
这是陆琪第一次参加,吃了陈秘无数次亏,她也知道自己该小心应对,只不过年会在即,她得先把舞跳了。心想,用一个晚上时间想想这工作心得,汇报汇报也就得了,哪知道,昨晚和肖亦群弄了这么一出,现在是大脑空白、心思全无。
6楼电梯间出来,往左边过道走,快到尽头时,有一扇小门,陆琪往里头瞄了一眼,有人在。她搓搓自己双手,靠墙等候,这是今年秘书组测评的地点,为了不给其他同事造成麻烦,体现秘书组的善解人心,特意选了角落里一间小小的会议室。
测评根据平时的工作表现,以及现场问答,决定你是一级秘书、而是二级、三级或者资深,这仅仅是个职称,用于内部评价,和晋级薪水无关。可陆琪心里忐忑,她也没什么过高要求,只期盼千万不要给她定一个一级,营销总监秘书才一级,丢死人了。
正装作不经意偷窥里面情景时,蒋林珊拿着本子也往这边走来,陆琪问了句:“你还没过啊?”
两人靠着墙壁。蒋林珊已经把笔记本打开,里面写得密密麻麻,陆琪伸头过去看了一眼,不禁咂舌,往她脸上瞧去,黑眼圈比自己折腾半宿都严重:“总秘,以你的水准,还打什么草稿?”
在大公司里,秘书大多数都是奋斗在最基层,最忙碌最劳累的小蚂蚁。能以“秘”字称呼者,基本上都是高层秘书。而蒋林珊为何不叫蒋秘,而叫总秘,说来话就长了。
她原来也只是事业部下面的一个小秘书。某一天部门老大怀孕,结果发现自己有先兆性流产征兆,吓坏了,35、6岁的年纪不是那么好怀上的,即刻就请假回家养胎去了。不出半个月,老二在下班途中,被一辆冒失的电动车刮倒,左膝盖骨折进了医院。这下好了,主副手都歇菜了,原以为整个部门也可以洗洗睡了,谁料一切运转正常,项目按节点运作,毫无差错,就连人员出勤率都勇夺事业部第一名。
蒋林珊就是在这个危机时候,爆发了她无人能及的小宇宙,以小秘书的身份勇于承担“代理老大”职责。在成功捍卫了部门荣耀后,大家开始改口称她为蒋总,等到三个月后老二回来,她就“嗖嗖”的升到了八楼,那里是总裁办公室,一般人都不敢去。这样的话,再叫蒋总也不合适,可回头叫蒋秘,怎能体现她彪悍辉煌的职业经历,于是改了口:总秘,总裁秘书,这也很合适。
蒋林珊气色确实不怎么好:“这上半年,我就没干什么活,不好好作答,难不成还降级?”她是三级秘书。
“你不是一直在忙系统流程优化这件事?那么费力,有你说的。”陆琪这时才想明白,蒋林珊为什么要向肖亦玮主动请缨去做流程优化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这一年多来梁勇仕迟迟未能重掌实权,她不找点事情证明自己有利用价值,难不成走人吗?
这里面无论谁,都比自己有危机感。
“也只能说这件了。”蒋林珊脚跟抵着后墙,继续低头看自己的笔记本,一副完全没做准备的模样。
陆琪诧异,推了她一把:“你怎么啦?”
“没事,测评完了,再和你聊。”
两人各有心事,未再说话,里面的那个人还未出来,陆琪便低声问道:“邢秘,后来怎么样了?”
蒋林珊侧头:“还能怎样?照样风生水起,听说考进了海关,拆散了s大学校长的婚姻,成功当了后妈。”
陆琪愕然:“她还考进了海关?”她表哥阿志多年前也想进这个部门,但家里出钱出力无数,都未有结果,可邢秘她,不是听说家庭出身不怎么样?社会人士公考比本地生源的应届生要严格得多,她又有职业污点,怎么可能轻易进去?
蒋林珊惨笑:“人跟人,就是不一样吧。邢秘老家穷得不行,她17岁就来s市打工,第一份工就是在电子厂做女工,每月挣不到六百元。十年啊,别人的十年转瞬就过,除了身心苍老啥都不剩,她的十年真是没有白白折腾,折腾创造奇迹。”
陆琪低着头,蒋林珊看了她两眼,又道:“我有时候真羡慕你们。”
“羡慕什么?”
“长得漂亮。十八岁的时候我认为这好俗气,一个女人就算没有美貌,也可以赢得整个世界,今年我二十六,却巴不得自己能够好看一点。”
蒋林珊是复旦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有学识有能力,这样的话太不像她的风格,陆琪愕然,看见她眼角眉梢的无精打采,正想接着说,恰巧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只得拍了拍她肩膀:“我先进去,你平复下心情,下班后我们再聊。”
测评有惊无险,不苟言笑的陈秘对陆琪的众多回答,依然不敢恭维,好在同为测评官的总经办刘经理很是喜爱她,一个劲夸她昨晚的舞蹈跳得不错。
陆琪也就这么过了,最后拿到一个二级秘书的职称,立马跑回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稳,就有人来了,真稀奇,是南方区的老马。按理说,他这大区和总部挨得这么近,他应该多多来找老大啊,可实际上,肖亦群这间办公室,他来得都没闵佳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