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经历过这些,古今也没有经历过,仅凭艺术想象力描绘。”古书兰叹气说道,“爷爷的‘信’是用笔刻画出一个个深刻的人物,完成每一部优秀作品,不断突破自我。当母亲和奶奶出车祸,看得出来,他的‘信’在一点点地动摇,最后在完成《血青衣》后,彻底崩塌。他时常精神恍惚,两年后便走了。”
“一个人‘信’的崩塌,会导致郁郁而终?”恐惧的阴影笼罩在心头,她自认为做好最坏的打算,承受“信”崩塌带来的痛苦和绝望,从未想过会影响生死,“所以说,古今老师没有找到新的‘信’?”
“的确是这样,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书中的描述,未必准确。”
古今大师的《血青衣》五十年来饱受非议,不论是古今本人,还是古书兰,从未站出来澄清,为何设定上官青玦这样的奇怪人设,也未透露过“信”是其核心思想。
原因在于古今未能实现从“信”的崩塌,至寻到新的“信”这一转换,她不确定书中的刻画是否正确,也不确定古今是否愿意让人知道自己“信”的崩塌,逝者已矣,她决定永远埋藏这一秘密。
如今许暮芸拍摄遇到瓶颈,为助她顺利完成《血青衣》,只能据实已告。
“那我要怎么演?”许暮芸陷入迷茫,作者给她挖了一个深坑,书本上的知识无从参考,“既然没有人知道‘信’转换过程那一瞬间的内心变化,陈导想必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判断?”
“对有‘信’的人来说,是共情。对没有‘信’的人来说,是一种感觉。”古书兰解释道,“陈导的‘信’是通过武侠剧,弘扬侠义精神,抛开现实生活烦恼的洒脱,现代社会现实而功利,他心中有‘信’,能感觉到他的‘信’也在动摇,你的表演能引起他的共情,就算过了。《血青衣》这部剧若能引起社会的广泛讨论,或许他也能实现‘信’的转换。”
古书兰为此,寻访宗教人士,希望从他们身上找到答案,无奈他们口中的大道深奥晦涩,无法感同身受。
许暮芸能理解古书兰的说辞,却没法把握“信”转换的心境。没人能告诉她答案,陷入迷惘。
突然,庄雪迎慌慌张张跑进会议室,弓腰扶门把手,大口喘气道:“小芸,你老公好像出事了,快走!拍摄的事不用担心,我来应付。”
“哐当”一声,许暮芸手中的保温杯和手机落地,泪水从眼角淌下,双腿生了根似的,迈不开步子,直挺挺地伫立在原地。
紧跟在庄雪迎身后的沈卓,蓦然出现在会议室,许暮芸像个提线木偶,被他搀扶着离开片场,戏服头饰尚未来得及换下。
许暮芸在剧组成员众目睽睽下,登上停在五台山顶印有景云物流logo的直升机。
“苗苗,回老宅,安抚好大伯。”
轻柔的话音被螺旋桨的噪音覆盖,凭借多年的默契,她不说,谢苗苗也清楚该做什么,含泪向她颔首。
直升机降落在机场,跑道上的湾流g700舱门前,机组人员列队恭候,个个垂着头,挤不出一丁点儿往日的职业笑容。
许暮芸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舱门厚重的闭合声在背后响起,透过舷窗,机场大厅被抛在身后。
喝下乘务长为她端来的锡兰红茶,许暮芸略微缓过神来,抓住沈卓的黑色西服袖子使劲摇晃:“辰泽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告诉我!”
“谢董出差赞比亚,视察景云能源旗下的chabishi铜矿,昨日传来消息,矿井坍塌,目前情况不明,谢董失联已超过二十四小时。”
“昨天失踪,为什么你今天才来告诉我?”许暮芸情绪失控,响亮地甩给沈卓一巴掌,“你混蛋!”
“抱歉,谢夫人。”沈卓捂住火辣辣的左脸,不卑不亢地说,“我是公司总助,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未能及时告知,请见谅。”
这一巴掌打得许暮芸手心发麻,从癫狂地状态里恢复意识,搓着手心说:“对不起,我刚失态了。”
“谢夫人请冷静。”
许暮芸这才发现,邻座还坐着一个人,是港城惠诚律所的联合创始人刘永诚。
“您的心情我能理解,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谢夫人您来主持大局。”沈卓贯彻谢辰泽之前的嘱咐,说,“谢董曾签署过一份文件,如其重病、死亡或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您将暂代谢氏集团和景云资本的董事长职务,直至董事会选举出新任董事长或本人回归。”
“什么意思?”头上的珠钗随着飞机的颠簸晃个不停,许暮芸一把扯下丢在过道上。
“意思是,您现在是谢氏集团和景云资本的代理董事长。”刘永诚解释道,“您需要安抚股东情绪,暂代谢辰泽先生处理公司事务。”
“我丈夫失踪,你叫我现在管理公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现在这是飞去哪?我要去赞比亚找他。”许暮芸大声呼唤道,“乘务长,让机长现在、立刻、马上飞往赞比亚,这是命令!”
乘务长低垂着头,伫立在原地。
“抱歉,这恐怕办不到,目前飞机正飞往京北,您需要先去谢氏集团总部,参加临时股东大会,稳住局面,谨防有人觊觎董事长之位。”沈卓顿顿道,“尤其是谢辰谷和谢辰峰。”
“三叔、四叔?”许暮芸诧异道。
“准确地说,是您的三哥和四哥。”沈卓解释道,“两人分别执掌水榭置业和歇菜网络,房地产是谢氏集团的核心资产,网游是保证谢氏集团现金流的支柱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