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浸其中,遥望大海,不愿用只言片语来破坏眼前静谧而美好的气氛。他们像屹立于风中的雕塑,任凭海风的抚慰与拍打,纹丝不动。
“说说温泽吧,如果你愿意的话。”约莫二十分钟后,身后的男人拥着她,缓缓开口。
“他,是我小时候在港城的玩伴。”许暮芸保持站姿,微微后仰,依靠在那令人心安的胸膛,柔声道,“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打拳、一起喝糖水、一起写作业。”
“你喜欢他?”
“是,我喜欢他。”许暮芸仿佛沉醉在儿时的回忆,并不介意身后男子的拥抱和问及有关温泽的问题。
“喜欢他什么?”
“他胖乎乎的,经常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瞪着我,打拳的时候很用力,还把我的手臂打出淤青。”回忆的思绪飘到两人初识的那段时光,“把我打疼,会帮我揉捏上药,傻傻地说‘对不起,忘了是你’,他打木桩,一开始打得很糟糕,把自己手臂绕进去,后来打得可好了,闭着眼睛能打出一套完整的咏春拳。”
“你了解他吗?”
“当然,他和我一样,童年的经历都不怎么好,算是同病相怜,不过他比我更惨,有时候想想就心疼。”想到他每次夜晚跑来拳馆,许暮芸的心便一阵阵地绞痛。
“你这是同情。”
“是同情,也是爱。与他相处的四年,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我们相互依靠彼此,来抚平受伤的心灵,我给了他面对生活的勇气,他给了我缺失的爱,让我知道如何去爱我的母亲,爱别人。”许暮芸顿了顿,继续说,“我们依靠心中对彼此坚定的爱,才熬过那段艰苦的岁月。如果没有这份爱,或许我活不到现在。所以,我是爱他的。”
“他在哪?”
“不知道,我们失联十一年,我找过他,拼命地找他,可是找不到。直到……”
“直到什么?”
“没什么。”许暮芸搭在他冰凉的手背上,想要挣脱开来。
背后的双手握得更紧,勒得她有些喘不上气:“直到你把我当成你的温泽?”
“你们不一样,你是你,他是他。”许暮芸用力扳动他的手腕,试图解释。
“哪里不一样?”背后的手臂仍牢牢箍着她的腰间,力道更甚。
“他是温泽,是我丢失的爱人。你是谢辰泽,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六叔。”
“现在别叫我六叔!”耳边的声线抬高几分,似有严厉。
“我承认,在你身上,我找到温泽的感觉。可你是你,他是他,这就是事实。你要我怎么办嘛!”许暮芸一边依偎在他的怀中,享受那份熟悉的安宁,一边明确无误地知道,身后的男人是谢辰泽。她在纠结与自我欺骗中哭泣。
“我爱温泽,可你身上有和他一样的体温,一样的气息,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你,从你身上找回温泽的感觉。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住!”许暮芸越哭越大声,一股脑儿把心中的纠结全部倒出来。
“别哭了。”男子冰凉的唇,贴上她的脖颈。
许暮芸没有回避,也没有挣脱,任凭泪水从眼角淌下。望着广阔无边的海面,靠在谢辰泽的怀中,心里思念曾经带给她快乐和美好回忆的温泽。
“让我再靠一会好吗?就一小会。”她沉醉的自己的思绪里,享受被包裹住的幸福。
“那你唤我一声阿泽。”男人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道。
“不要。”理智清醒时,许暮芸或许会像现在这般贪恋地把他想象成温泽,但绝无可能对着他说出“温泽”这两个字。
“喊我阿泽。”
“你放开我。”腰间被搂得更紧,疼痛的许暮芸抬脚奋力踩上黑色锃亮的皮鞋。
趁男子松手之际,许暮芸跑回自己的船舱。
谢辰泽依旧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的背影,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女孩怎么办。
他是做回温泽呢?还是继续当现在的谢辰泽?
翌日清晨,haylie打电话给谢辰泽,说许暮芸发烧了。
谢辰泽赶来,摸着她略微发烫的前额:“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我记得昨晚吹了风,一觉起来头脑发热,昨天的事情一件都不记得,你说我是不是把脑子烧坏了?”
谢辰泽:“……”
果然是演员,真能演。
昨晚许暮芸回到船舱,将湾流g7000上的酒醉出丑和甲板上的恍惚迷离细细回忆一遍,羞耻的燥热布满全身。明天她该怎么面对谢辰泽,他又会怎么看她。假如舷窗能打开,她倒希望一头扎进水里,总好过明天的不知所措。
不得已只能求助谢苗苗,平时觉得她的奇思妙想不靠谱,眼下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京北时间早上七点,主人不在,谢苗苗难得休息,蒙头睡大觉,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吵醒:“谁啊!哪个王八羔子打扰本大爷清静?”
“是我。”
“暮暮,是你啊!”谢苗苗收敛话音,擦擦嘴边口水。
许暮芸问她有什么办法装失忆。谢苗苗不觉意外,就她那薄脸皮,定是没有节制,和谢辰泽玩出什么花样,玩的时候不管不顾,结束后尴尬得想一头撞死。
“最快的方法就是装发烧,说自己脑袋烧坏,什么都记不得。”主人家的闺房秘辛,谢苗苗不愿多打听。一来身负管家之责,二来她也是个女孩子,挂断电话继续睡觉。
明天有下午茶和晚宴,真要生病会耽误谢辰泽的行程,影响商务谈判。病是一定要病,不能真病。
许暮芸好歹是个演员,记得以前自己拍的一部都市甜宠微短剧里,男主为了赖在女主家装生病,用热毛巾敷额头,可以增高体温,又不会发烧,能骗过温度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