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风息尖锐,余光,寒芒闪烁,极致的恐惧,却是根本避之不及。
愣愣的,只余下一声哀叹:“这下完了…”
“滋啦!”轻轻一声,削皮尖刀划过左大臂,划出了一个深长的口子,顷刻间,鲜血流淌而出。
“噗呲!”又是一声,剔骨刀扎中大腿。
身体倏地一颤,刀刃不稳,被甩落开来,暴露被切中的动脉。下一刻,鲜血喷涌如柱。
紧接着,胸口、后背、两腰…自上而下,由前到后,身体各处先后中招,伤口也愈增多。
一刀接着一刀,仿佛正遭受着凌迟之刑,令他控制不住地大声嘶吼,叫声也愈的凄厉。
无可奈何,只得缩起身子,双手尽力抵挡,却又能挡住多少呢?
大片空隙暴露在外,被凶残的厨器轻松找到,并逐一地扎了过去…
“快来人呐!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喊叫声中,纪来丰早已泪流满面,但任是如何大声,始终无人应答。
恍惚间,透过窗户,隐约瞧见几个虚影,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静静地观望着,无人伸出援手…
绝望之中,便听“咻”的一声,一支银色箸筷飞至,来不及反应,将他的脖子一下刺了个对穿。
顿时喉头内,“咕哝”、“咕哝”,鲜血直冒,转瞬间,却是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很快,温热、粘稠的液体便充满了整个口腔,又转向下,呛进了内脏…
极快的度,血液流失过多,挣扎愈减弱,无需多久,便要流干了。
“也好,就这样,解脱吧…”闭上眼睛,无尽地哀叹道。
……
“啊!”再一次,纪来丰惊坐而起。脑袋中嗡嗡乱叫,双手本能揉向额头,触及的却是一头虚汗。
抬头望去,阳光偏向西斜,约莫才过未时。
这才记起,方才吃完午饭,照常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不知不觉,睡着了。
“呼…呼…又是虚惊一场!”
松了口气,轻轻拍着脑袋,暗自奇怪,今天怎么回事,竟做起了连环噩梦?
缓了缓,也不知天气炎热,还是噩梦吓的,身上早已完全湿透,粘乎乎的,十分难受。
想着还是先洗一洗吧,便锁好院门,搬出与他一般高的大木桶,一瓢一瓢,往里舀起水来,直到大半桶,方才停下。
准备完毕,再也忍不住,扒掉黏身的衣衫,抓住木桶边缘,一个轻巧翻跃,跳入了水中。
“哇哦。。。”凉爽柔和的清水,冲刷着身体,感觉甚是舒爽,顿时快乐地呻吟起来。
还不满足,又将脑袋缩了下去,当全身浸在水下世界,瞬间,一股奇妙的感受涌来,他记起来了…
过往每逢燥热作,他便如这般,准备一大桶凉水,全身浸泡在其中,好缓解体内的灼痛。
偶尔睁开眼睛,自波光的幻景中,时常能见到一男一女,两道虚影。男的慈爱,女的温柔,皆是十分亲切。
不知不觉,便会进入到幻想中,清凉的水体,仿佛二人的温柔怀抱,躺在其中,安心地入眠。
有时在幻象中呆得太久,甚至忘了还浸泡在水中,一张口,大片清水灌入,顺着腔道,抢占他的喉头、鼻腔…
猝不及防,猛地一呛水,那种莫名的感觉,仿佛异物卡住,却是喷也喷不动,呕也呕不出,异常的难受。
好在半刻来钟,便会平息下来,此后几天,再不敢将头颅浸入水中。只是孩童心性,时间一久,又忘了教训。
如此,时不时的,便会来上一遭,在痛楚、快乐中来回切换。
“嘿嘿…”滑稽的经历,纪来丰回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却是太过大意,忘了此时的环境,顿时一口水呛进,开始挤占喉头、鼻腔…
“咕噜”、“咕噜”,嘴中冒着泡,熟悉的异物感涌上心头,甚是难受,连忙想要逃离。
可伸头一够,仍是柔软的包裹感,竟然还在水下。
再尝试一次,双腿一蹬,向上跃起,结果…却仍是一样。
之后,又一连努力了好几次,可无论如何尝试,脑袋始终没能出去水面。
顿时骇然,这是怎么回事?
无暇多思,难受愈强烈,双手本能地摆动起来,想要靠这种方式游出去。
却突然记起,他根本不会游泳。一通胡乱扑腾,不仅没能往上一步,反而需要大口喘息,更多的水趁机涌了进来。
向来无孔不入的水流,继喉头、鼻腔后,往上钻入耳朵、眼珠、脑仁;往下挤进双手、双脚、五脏六腑…
身体的容纳有限,本能想吐出去,可这里是水下,愈挣扎,吸入反而愈多。
渐渐的,呼吸受到阻滞,开始喘不过气来,片刻后,神智也几近昏迷。
隐约间,不知是真是假,又见到几个虚影,在桶边围成一圈,静静地望着他,无人伸出援手。
绝望之中,不知过去多久,身体突然轻飘起来,竟也化作一道虚影,缓缓飞出,来到桶边,加入到观看的阵营,一起冷漠注视着。
木桶内,少年早已没了呼吸,浑身皆是浮肿,眼珠暴凸而出,双手扼着喉头,景象煞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