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给易久安打个电话,发现下午的一条通话记录躺在列表,联系人来自易久安,那个时候我烧糊涂了跑去和周公下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陈揽朝接的。
通话时间持续两分钟,不知道两人有什么好聊的,聊高中期间我冒名顶替易久安给他写过的情书吧。
其实我倒不觉得替人接电话需要边界线,要是想查岗的话那随他意,本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这么多年别说谈恋爱了,就是牵个小手都没有,更别提亲个小嘴。
不对,我初吻没了。
我得正视这一点,牢记于心。
手指悬停在易久安的名字,我拨通电话,嘟了三声那边很快接听,易久安懒懒地应答:“喂?”
“嗨,是我……”
他砰一下把电话撂了。
我仔细确认备注显示易久安,没有信号通三界一说,不会将我的电话线错误拉到地狱罗剎那里去。
再次拨通电话,我先发制人大声道:“什么态度,道歉!”
“呵。”易久安非常不屑地用鼻孔出气,对我讨个说法的要求听而不闻,从开头理顺思路跟我算账,慢慢道,“好一个搭顺风车,我说怎么强烈拒绝看望你,原来是逍遥快活去了。”
我突然感到头疼,“大哥,你阴阳怪气什么,我烧晕了。”
你说好好的人怎么长了一张嘴,让他正经聊天堪比登天。
易久安全毁在这张咄咄逼人的嘴上,若非我知道他是出于好心,听他的语气能直接气晕过去,真不知道沈余怎么容忍他会开口说话的。
易久安拖拉长音“哦~”,不知道用哪个部位发的声。
仅仅一个单字音节比山路十八弯还要曲里拐弯,像一个烟圈蜿蜒盘旋,萦绕在半空久久挥散不去。
“我警告你不要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哥我的身体应该是你最值得挂念的事——好的呢,我最好的哥们儿,那我们晚上回去见面咯。”
听筒里传来易久安变了声调地咋呼:“你在鬼叫什么?”
对不起,不是故意吓你。
这次换我先打断他,收起手机向刚踏进门的陈揽朝解释说:“刚刚给易久安回了个电话。”
陈揽朝不甚在意谁和我通话,放下小型手提保温袋,以及某家炒货的包装袋,“他之前打来一次,是我接的。”
我信口胡诌,“谢啦,他千万叮嘱要我感谢你。”
“感谢我?”陈揽朝扯了一下嘴角,挤出顶多算称得上是讥笑的一个笑,“那他变脸还挺快的。”
我想问他俩之前的对话是不是不太愉快。
陈揽朝随意岔开话题,支起床上桌,打开保温袋将两盒粥摆在我面前,“试试合不合口味。”
他撕开的饭盒贴着有名的招牌语录,是近期过度宣传的品牌,也是我绝对不会光临的店,正因如此,它有啥想不开的会在医院附近开分店。
“都可以的意思是随便买就行,”我说,“别不信我说的。”
陈揽朝扔掉花里胡哨的包装袋,刻意用了简易保温袋,却不料漏掉一步,他隐瞒不过,坦言道:“这个时间点附近的店不卖粥,那没办法。”
为了增强说服力,他继续说:“他家很出名,让我一个对吃饭没有追求的人也很想去尝试。”
其实他家主打以包装精美着名,比如轻便的瓷制碗勺,除了好看可以留作纪念之外别无用处,拎着沉,价格死贵死贵,唯独宣传方面挺到位。
“谢谢。”我闷头吃饭,感谢的话含含糊糊混在勺子碰撞瓷碗间,尽量避开和他正面交谈。
陈揽朝揭开另一碗粥,推到我面前,“点了两碗不同口味的。”
我亲爱的,注意一下我是个病人,流行感冒会传染的。
陈揽朝和我共处一室,我已经很不放心了,担心哪个叛逆的病毒通过呼吸道在他身体扎根发芽,这人愈加过分,甚至提出和我共进午晚餐的要求,赶明他也难受了怎么办。
“吃不下。”我往旁边躲了躲,避免呼吸玷污他的晚饭。
正想戴上口罩闷个觉,陈揽朝把另一个小兜拆开,我看清饭后甜点时,整个人好像被高中的自己甩在地上。
班里的女生经常带些零食,下课聚在一起咔嚓咔哒,有次前桌女同学带了酸奶柑橘片给周围的人分了个遍,我也有份。
当时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零食,留着也不知道会随手塞哪个角落,还不如直接填嘴里来的实在。
真的很难形容我对它的看法,试问一个天天吃斋念佛的僧人突然吃到肉是什么感受。
说不清楚,我寻着店名偷摸去买,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喜欢,全塞到陈揽朝的桌洞里。
一个劲给自己催眠:我讨厌吃零食,我只是想到陈揽朝可能会喜欢。
后来陈揽朝于某个深夜和我同枕共眠,他忽地提起这件事,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褪去冲动和激情,他更习惯于毫无保留地夸我。
他是这样形容我的行为,“好像小鸟看到亮晶晶的宝石要往窝里藏。”
流感的并发症还怪难受的,嗓子堵得慌,擤鼻涕擤得鼻子酸胀。
我咬唇看他,硬生生忍下了难受和哽咽,好在陈揽朝低着头没有注意,边搅动碗里的粥边说:“发烧时容易食欲不振,吃多了加重胃的负担,还是少吃一点,喜欢的话有下次。”
铃声大作,我以为是我的手机,拿起一看来电人的备注,吓得我赶忙将烫手山芋抛出去。
陈揽朝扫了一眼备注,慢条斯理地用勺子顺时针搅动红豆芋头粥,那粥快凉透了,我见他喝了一口,之后便是机械式地搅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