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善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三岁小孩了,当然看得出很多人其实不怎么相信自己,不过他还是很认真地给第一个上前来的随行士兵看诊。
这个士兵情况很好治,就是有点落枕。
这点小问题,霍善都不用开药箱拿针的,抬手用指头直取对应的穴位。他人不大,指头力气却不小,就那么一戳下去,那人被刺激得嗷地叫了一声,接着便感觉自己脖子明显轻松多了。
士兵感觉浑身轻松,不敢置信地说道:“我这就好了?”
霍善边就着侍从捧来的温水洗净手边说道:“当然了,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分明只是个四岁大的小娃娃,刚才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吨吨吨喝奶那种,说起话来却有种难以言喻的从容与自信。
后头的人心想,这表演也太浮夸了,前面这位兄弟就不能稍微收着点吗?这让他们接下来怎么演?
那士兵却不知后头的袍泽们在怎么腹诽他,当场扭了好几下自己的脖子,这种行家一出手,痛苦当场统统消失,简直让他感觉自己以前都白活了。
医家原来这么厉害的吗?
那士兵正这么想着,就听到旁边的夏无且凑到霍善身边请教刚才是怎么做到的。
治落枕不用药石,只用指头往他手上戳就好了?!
说实话,要是霍善用针灸或者开药把人给治好了,夏无且还不至于这么惊讶。
霍善道:“这个分情况,有时候也要用针,只是他这个情况比较好治而已。”
他给夏无且说起几种常用的落枕治法。
有些需要专业人士操作的他就飞快给夏无且讲了一遍,有些寻常人自己也能用的他则放缓说话速度让正在排队的士兵也记一记。
以军队的医疗水平以及医疗资源,落枕这种小问题一般就只能自己忍到好转为止。
有些办法虽不一定每次都管用,记下来应应急还是可以的。
霍善正讲着落枕小妙招,就有人搀着个患者挤到前面来,问能不能先给这个患者看。
对于这种紧急情况,大家都是能理解的,纷纷往旁边给对方挪位置。
霍善上前诊问过后,发现这又是老朋友寄生虫了。
寄生虫病连达官贵人都没放过,饮食条件更差的自然也都饱受其害。
这玩意若是只在肠道里长长,顶多只是让人面黄肌瘦。可它要是往上钻,问题可就大了!
像这士兵感受到的剧烈无比的顶状绞痛,就是蛔虫钻他胆囊里去了。
霍善打开药箱取出针包开始进行常规消毒。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霍善准确无误地在对方身上取好穴位缓缓下针。
等到对方身上插了好几根针,霍善才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和对方聊天:“你孩子多大了?”
对方没想到霍善还会聊这样的话题,忙说道:“六岁了。”
霍善道:“哦,比我大两岁。”
对方:“……”()
怎么办,指望一个四岁小孩帮自己止痛是不是太难熬了,是不是有点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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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善继续聊着对方家里的事,比如对方家乡有什么好吃的。
对方虽不是健谈的性格,听到霍善问及自己的家乡还是多说了许多话。
众人听得不明所以,直到有人发现那士兵的眉头不知不觉已经舒展开了,才“咦”地惊讶了一声:“阿泽好像不疼了!”
霍善见有人已经发现了,也就不再和那叫“阿泽”的士兵闲扯,将插在对方身体里的银针逐一取了出来。
这次不用他自己处理了,夏无且帮他把金针接了过去,逐根逐根进行细致而全面的消毒。
霍善给对方取了几份乌梅丸,供他回去吃了好排虫。
毕竟用针只是帮他把钻进胆囊里的虫排出去,回头它可能还是会瞅准机会往里钻。
还是得把这玩意彻底排出去才行。
如果说刚才的落枕问题还不足以让众人相信霍善会治病,那这个被扛着过来、自己走着离开的士兵则是让不少人心里都热切起来,恨不能马上轮到自己,好叫霍善给自己也来个针到病除。
嬴政找过来的时候,霍善身边已经团团围了一大批士兵,他们要么给霍善扇风,要么给霍善捧盆,要么给霍善擦手,还有些则是负责维持秩序或者通过病情轻重筛选患者。
反正再小的活都有人抢着干,当真是一点都不珍惜自己难得的休息时间。
反倒是那些被指挥来侍奉霍善的侍从满脸茫然。
我的活呢?
我那么多的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