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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第1页)

我不由再一次感慨這姑娘糟心的人生際遇。

這時聽小白再次開口,而開口的話猶如平地驚雷,驚得我差點兒從房上滾下去。

他說:「不過,那孩子並沒有死。」

「當年教主被護送離開,身邊只剩下左右護法,便下令讓她們埋了死嬰,兩名護法掘地立碑,末了卻猛然發覺懷中的孩子又有了氣,但那氣息極弱,能不能成活還是未知,她們瞞著教主,蓋了座假墳,抱著孩子去找傳聞中的藥聖,活了,便帶回來,死了,還埋在原處,」小白說著,目光掠過我的臉,「當年知道這件事的,只有兩名護法和幾位倖存的長老。」

聽到這裡我便懂了,這件事確實不能告訴華夫人,因這本身就是一場賭,倘若孩子沒有治好,等於又死了一次,讓華夫人從絕望中看到希望,又從希望到絕望,對一個母親來說太過殘忍,只能選擇隱瞞。

我問:「那之後呢?既然那孩子沒有死,說明是救活了的,華夫人可知道這件事?」

小白卻搖了搖頭:「帶走孩子的是右護法,未及她將孩子帶回來,教主便離世了。」

我啞口無言,這可真是太太糟心了,這姑娘的命怎麼就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糟心呢。

而此時我再一次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忍不住喊出聲:「你說什麼?!」話一出口被小白隔著衣袖蒙住嘴巴。

「你剛才說,右護法帶著孩子去找傳聞中的藥聖?」我扒開他的手,瞪大眼睛小聲問,「藥聖?當今江湖傳聞中那位脾氣不好的老頭子藥聖?」

小白不明所以地望著我。

我又往他面前湊了湊:「十幾年前的藥聖,和如今的藥聖,可是同一人?」

小白道:「藥聖這個名號一傳傳了二十年,不曾聽說過中途換人了的。」

我噎了噎,道:「娘咧!」

當真是君先生。

不禁有些恍惚,如果當年右護法當真找到了君先生,君先生當真救活了那個女嬰,他又為何在睡前故事中說那個孩子死了呢?

要麼,是君先生蒙了我和君卿,要麼,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摸摸下巴,忽然想到了師姐。

「小白,」我不由用力握緊了掌下的酒罈子,壇底蹭著瓦片發出輕微一聲響,我問得磕絆而猶豫,「那我師姐她……」

「教主死後,左護法不久也離了世,知曉那名女嬰去處的只有右護法,可也是自那時起,右護法失了行蹤,直到一年前魏鳶孤身一人找上門來,帶著一把兵器和一封信,我和長老們驗過,信確是右護法親筆所書,是她的字跡無誤。」

我呆了半晌,原來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猜錯,師姐就是當年那個死裡逃生的女嬰,雪域上任教主華夫人的親生女兒,根正苗紅的雪域中人,到底是正宗變態,假一賠十啊。

這時又想起小白方才問我的問題,兄弟姊妹什麼的,大約是跟師姐有關,憑空出來了個姐姐,他可能有些害羞彆扭及適應不良,兩人相處這麼久了吧,也沒有建立起和諧的姐弟情,就我看到的,除了都繼承了變態的基因,其他看起來跟姐弟沒有一撇一捺的關係……

正想要寬慰一番,告訴他師姐老早以前並不是現在這般難搞,雖說不知道他們這種變態平日裡如何相處才算正常,或許變態才是常態,不過就我偶爾撒個嬌什麼的反應來看,師姐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聽見小白笑了一聲:「不過……」他的語氣驀而轉冷,「打從一開始,我就懷疑魏鳶是個假的。」

我一時無法反應,茫然道:「啊?」

小白的手指摩挲著酒罈外壁,緩緩道:「她不是當年被抱走的女嬰,而是個不知從哪兒出來的假冒者。」

一陣風吹過,我莫名打了個冷顫,感覺這一晚的嗑嘮得可真是跌宕起伏,卻不知更加起伏的還在後頭。

我凝神想了一想更加疑惑:「可你不是說,師姐當初身上是帶了信物的麼?」

「這麼多年,我和長老們派人尋找右護法,卻始終沒有半分消息,就像世上沒有這個人一般,你說,又有誰知道她在何處,幹了什麼?便是在什麼地方給人殺了,撿走武器和遺物也不無可能,魏鳶……只是區區兩件信物便想染指雪域……哼。」

我聽他說了一通,覺得也確有幾分道理,但這件事因當事人丟的丟,死的死,說白了實在是不好證明,可對小白的這番推論,我仍不能苟同,便駁道:「你的猜測不無道理,但終究只是猜測,並不能由此便認定我師姐不是華夫人的女兒。」

小白默然不語。半晌,他轉過頭來,暗夜裡,他的目光如月色映在寒潭之上,光影詭譎,他慢慢牽起嘴角,緩緩靠近,我的心裡忽然憑空生出一陣森寒,本能地想要往後縮,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他的語氣很輕很緩,落在耳畔,卻讓我渾身霎那冰冷:「你看過了祠堂里那幅畫,不覺得……很像你嗎?」

第十二章

這話實在令我驚嚇,我緊緊盯著小白的臉,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好辨別他這是如往常那般戲弄嚇唬我呢,還是來真的。小白平靜地任我打量,也未再開口說什麼,徒留我獨自胡思亂想,心中掀起一片巨浪。

待稍稍平靜下來,我發覺他這話聽上去有些天方夜譚,掌門師父從小教我,做事要講證據,君卿也常道,世間萬物自有其運行規律,這規律也稱因果,而無證據又不合規律的事情給人空口白牙講出來,大概率會變成訛傳、謠言之類的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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