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完,小室内二人已撞上视线,后进来的鱼日聪忙解释道:“娘这位就是林家大姑娘,大姑娘,这位是我娘。”无人吭声,他瞅着二人脸色不对,以为双方都生着气,正想出声为彼此找补几句,背后突然遭人拍了两下,传来一句低语。
“鱼兄,此地不适合你我待,随我出去吧。”
再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人拽出门外,他向屋内投去最后一眼,今天这事怎么怪怪的?
屋内,冬日煦阳打在棉褥铺就的坐塌上,老者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偏过头潸然泪下,林越舟亦是两行清泪倏地滴落,扑入老者怀中,哭道:“鲁嬷嬷!”
鲁嬷嬷泣不成声,搀起她作势要跪道:“姑娘!
老奴对不住您!”
双方擦干抹涕了好一阵,渐渐平复下心绪。
鲁嬷嬷满脸风霜,不似从前,她看了十分揪心。
“姑娘。”
鲁嬷嬷握紧她的双手,颤道,“十二年前老奴没有护住夫人姑娘,愧对主子!
前些天听家中那个不成器的孩子讲说有姑娘下落了,要去岐州,老奴是左等右等,等到船回来,却也只敢远远观望。”
“实话不瞒姑娘,老奴在城中逗留了一二日,见姑娘过得好,实是不敢打扰,只能从我那儿子口中知道一二。”
林越舟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日我与好友吃酒散了的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人盯着,原来是嬷嬷!
既如此,嬷嬷该早日来寻我的,不比在这庄中好过些吗?”
鲁嬷嬷垂下头,抽手道:“姑娘今日不该来寻老奴,姑娘就当没见过,回去还是该怎么过就这么过,不必惦念。”
“嬷嬷!”
林越舟乱了气息,心中暗叹一声,不知嬷嬷此番到底为何缘故,感喟道,“娘死得不明,如今嬷嬷也不要我了吗?”
鲁嬷嬷大惊,“姑娘这话从何说起?夫人她,她”
如此一话便将近到了晌午,时安极力阻止鱼日聪进去叨扰,这个时辰二人自觉进了灶房。
“时兄,你在外头歇着吧,这里头烟火重,别熏着你了。”
说着话的功夫,时安卷起长袖,已从角落处抱了柴火干草点燃塞进灶膛中,笑道:“鱼兄小看我了,家中母亲时常胃口不济,我曾跟一庖厨学过些手艺,不说多么精进,但果腹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不知眼下有何食材,咱们合计合计,总别让里面两位看了笑话。”
鱼日聪性子鲁直,听得他这样说,只当他厨艺了得,不与他客气,一一报出家中菜蔬、鱼肉等吃食。
好一阵忙活,二人端着三菜一汤入了房中,林越舟及鲁嬷嬷正手拉着手眉开眼笑地讲些家中琐碎事务。
“有劳二位啦。”
林越舟深嗅一口,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一出来就听到灶房里叮铃咣铛响,我们可真是有口福!”
鲁嬷嬷扫了一眼桌上菜式,都没往自家儿子处瞧一眼,率先看向一旁丰神俊貌的公子,细细打量起来。
青衫长袖,乍一看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但将目光聚其眉眼之上,又觉其中锋利难耐,偏不像个读死书的腐朽书生,心中暗道:这位莫不就是聪儿口中那位助姑娘斩匪于刀下的公子?倒真是生得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