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菱英文一般,硬着头皮开始一句一句地翻译。
刚登上Q-Q,沈安吾的头像就弹了出?来,“怎么现在才开电脑?我到家就开了电脑,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
刚才沈安吾送她到楼下的时候,说到家打电话给她。许青菱没让,住集体宿舍接电话多少有些不方便,还是在Q-Q上说话更方便一些。
沈安吾虽然?很少上网,还是答应了。一到家,就开着Q-Q等她。结果等了半个多小时,她才上线。
“我这个Q-Q上就你?一个人,刚才盯着你?这个灰色头像看了半小时。”
简简单单一句话,许青菱看了三遍,她的脸都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心跳也随之?加快。说实?话,她记忆里那个阴郁的沈安吾越来越远了。现在这个沈安吾比记忆那个更能搅乱她的心神。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把刚才姚永安夫妇俩的事跟沈安吾说了一下。
她知道沈安吾认识姚永安,姚永安的广告公司还接了远星的活。
沈安吾看着对话框里一长串的文字,似乎能想象她说这些话的表情。好像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她在他面前就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高兴的、不高兴的,全在脸上。
姚永安他见过几次,印象里就是个地道的商人,很擅长经营人际关系,身上并没有太多学?院的书卷气。
沈安吾将手里的香烟碾熄在烟灰缸里,开始认真回复她的消息。
“不管怎么说,她至少有你?们三个同学?帮她。你?那个同学?去学?院里找领导是对的,比吃闷亏强。这种生活作风问题放在任何?学?校都是非常敏感的。姚永安如果是个普通的大学?老师也就罢了,谁让他是个系主任呢。这事如果真的处理起来,他的行政职位不一定能保得住。”
姚永安的系主任坐不住了,说不定杨栩有机会。他不是一直想争取系主任的位置吗?
不过这话沈安吾没跟许青菱说,这里头复杂的人事关系,还是少让她知道为妙。他正思忖,那个紫色头像又发?来一条消息。
许青菱:“我发?现你?这人在很多方面都比我冷酷。”
沈安吾:“???我好心安慰你?,你?竟然?说我冷酷?”
许青菱想到上辈子很多事情,有些话便不想再?憋在心里,自顾自地在键盘上敲打着:“就感觉你?对人对事,有时候挺冷酷的。不关心过程,只看结果。”
沈安吾有些无?奈:“我对谁冷酷,也不可?能对你?冷酷。你?认识我这么长时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
几句话又说得许青菱不自在。以前那些事一桩桩闪现在眼前,到最后她也很难欺骗自己。
看沈安吾似乎有些不高兴,她又道:“好了。我没有说冷酷不好的意思。事实?是,刚才跟你?聊那几句,我心情好多了。”
电脑那头的头像停了一会,又晃动了起来:“明天早上,你?陪我跟我母亲一起吃早餐,好不好?我去你?宿舍楼下接你?。”
许青菱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不行。我明天上行满满当当的四节课。再?说你?母亲难得回浔城一趟,我可?不想去打搅你?们母子俩相处的时间。”
沈安吾刚还有些失落,那头许青菱又发?过来一条:“我明天下午去樟墅,帮你?装修房子。”
看到这条,他唇角又忍不住弯了起来,“帮你?装修房子”,这几个字看得他莫名舒坦。
两人在Q-Q上聊了一会,许青菱便下线去忙了。
把项目背景资料、设计理念和结构图重?新?捋了一遍。许青菱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这一天实?在太累,她头挨在枕头上便睡着了。
叶思文一直到宿舍关门才回来。推开202的门,屋里一片安静,寝室其她人都已经上床睡觉了。她莫名松了口气,端着脸盆去走廊尽头的水房洗漱,然?后上了床。
叶思文躺在床上,在黑暗里睁开眼。今天晚上202格外?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她反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刚才何?素云气势汹汹地上来找肖婷婷,又抓又扯的,她吓懵了。肖婷婷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求救地看着她,让她站出?来帮她解释,然?而她沉默了,也不知道什么让她沉默了。
*
尚蕙兰在浔城这几天,都住在市中心的酒店,离沈安吾的住处不远。
沈安吾每天早上上班前,都会去酒店陪母亲吃早饭。虽然?也就半个来小时的功夫,倒也是母子俩多年没有享受过的静谧时光。
尚蕙兰这么多年下来口味早已经西化了,早上无?非是牛奶、面包之?类的。反倒沈安吾,喜欢吃热腾腾的中式早餐。
今天煮馄饨的师傅放了太多紫菜,沈安吾一边将碗里的紫菜拨到一旁,一边道:“妈,我今天下午会去一趟樟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母亲过两天就要走了,他想趁这个时间带她去看看自己新?盖的房子。
尚蕙兰喝了口咖啡,想了想,颇有些意兴阑珊的语气:“等你?搬进去再?说吧。”
樟墅盖成什么样,她全然?不关心。既然?儿子推倒了,按自己想法重?建,想必是打算以后结婚了在那里生活。
一想到这事,尚蕙兰便忍不住揶揄儿子:“你?费那么大劲把老房推倒重?建。听说还扩建了院子,你?这是打算以后生几个孩子啊?那么大的地方,孩子太少,到时候冷清死了。”
沈安吾被他妈说得哽住了,半晌才道:“现在说孩子的事是不是太早了?再?说生几个孩子,也不是男人说了算的。”
尚蕙兰忍不住端详着儿子,倒底年代不一样了。不像沈兴邦,她当初之?所以去香港,一个主要原因是沈兴邦还想她给他生孩子。
两个儿子对他来说远远不够。尚蕙兰自然?不愿意。当初得知沈兴邦有老婆有孩子,她莫名其妙地成了外?头的女?人,忍着没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她对他最后的情份。
沈兴邦哭着求她留下孩子,他会跟乡下老婆离婚。倒底是月份大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心跳,她自己也不舍得。
尚蕙兰收回思绪,再?次端详儿子,眼里难得流露出?些情绪:“樟墅你?父亲既然?已经过户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沈安吾低头吃着馄饨,想到自己小时候,刚开始搬到樟墅那两年,父母关系还行。一家三口,加上陶姐,还有一个司机,住在樟墅里,他并不觉冷清。
整栋屋子都是他的游乐场。陶姐在后院种了菜,教他分辨韭菜和葱。父母工作都很繁忙,一有时间,也会陪他玩。他们一家三口经常去附近的羊山散步,几乎每次他都要登上最高点的瞭望塔。
那可?能是他为数不多关于童年里愉快的记忆,可?惜很快母亲就去了香港。他也被送进了寄宿学?校,只有周末才会回樟墅。
沈安吾抬眸看着母亲:“妈,你?也就我一个孩子,当年住在樟墅觉得冷清吗?”
尚蕙兰神色微顿,又被儿子的话拉回了从前。搬进樟墅时,她和沈兴邦已经貌合神离了,不过是在儿子面前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罢了。
她甚至很少待在樟墅,白天忙工作上的事。生下儿子,她就退出?了和沈兴邦一起打拼出?来的生意,远星交给沈兴邦一个个人管。儿子一岁后,她又开始做服装生意,投资了好几个服装品牌和买手店。她忙得像陀螺一样,白天很少在家。晚上回来后,因为对儿子的亏欠感,便会对儿子格外?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