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颔首后,萧婧华与明方告别,回了客舍。
快到午时,箬兰拎了斋饭回来,萧婧华用膳后小睡半个时辰,继续抄写经书。
知道念慈的惩罚后,短时间内,她是不想见他了。
有墨不甚滴在石桌上,萧婧华去掏帕子,“咦,我帕子呢?”
“不会是方才寻猫时丢了吧。”箬兰猜测。
萧婧华想了想,应是丢在那座废弃的佛殿外了。
一张帕子而已,又没记名,主仆几个都没放在心上,箬兰另取一张来擦掉墨迹。
寺中清净,萧婧华是个爱热闹的性子,身侧无一二个熟稔之人,除了抄佛经,她有些待不住。
因此日落之后,她早早地睡下了。
半梦半醒间,总觉吵闹得紧,闹得她睡不安稳,眉心紧紧蹙起。
蓦地,黑夜中响起一声尖叫,惊走了树上栖息的鸟雀。
萧婧华猛地睁眼。
屋内一片漆黑,唯有稀薄月光透过窗棂映在地面,似一渠清水。
外头嘈杂声四起,隐约有火光闪现。
她下了榻,凭照记忆拾过衣桁上的外衫,随意搭在身上。
摸黑打开房门,皎洁月色一瞬而入,照亮半个屋舍。
箬竹箬兰都不在。
萧婧华意外。
这二人总会留一人守着她,可现在两个都不知去处。
念及吵醒她的那声尖叫,萧婧华有些不安。
嘈杂声越发大了,留宿的香客纷纷被吵醒,焦灼不安弥漫在整座客舍中。
萧婧华正欲前去探明情形,急促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无比清晰。
她抬眸,只见一盏提灯在黑夜中散发着明亮光辉,来人的身形一般隐在黑暗中,瞧不分明。
昏黄灯光笼住萧婧华半张脸,提灯之人惊道:“郡主,您醒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萧婧华松了口气,追问道:“怎么回事?”
箬竹道:“寺中有贼,悄悄摸进了光禄寺周大人家眷屋内,惊扰了女眷。”
“寺内常年有武僧镇守,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贼?”萧婧华不解。
箬竹也不知缘由。
萧婧华并非问她,只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思索间,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猛然道:“箬兰呢?”
“在这儿。”
黑夜中,箬兰的声音混合着杂乱的脚步声,她提着灯,身后跟着一人,快步而来。
朦胧灯影照亮她身后之人的脸,半明半昧中,有种诡谲美感。
“念慈大师?”萧婧华问:“你怎么来了。”
念慈道:“夜半来贼,身为承运寺僧人,自该维护香客安全。”
他轻声一笑,眸光平如寒潭,分毫不动。
“那贼人不知来历意图,未免冲撞,郡主还是早些下山吧。”
萧婧华下巴微抬,冷嗤道:“一个小贼,有什么好怕的。”
不过在山上待了这些时日,她也够了,“明日待念觉主持诵完经,我便启程下山。”
念慈笑,“如此甚好。”
“我带了不少护卫,可要他们帮忙寻贼?”
“郡主不都说了,小贼而已。”念慈轻轻摇头,笑声清朗,“寺中那么多武僧,不至于怕一个贼。”
“离天亮尚早,郡主还是回去歇息吧。”
萧婧华本就是被吵醒的,此刻头昏脑涨,没推辞,带着箬竹箬兰回了客舍。
箬兰把提灯留给了念慈,暖黄灯光孜孜不倦,为浓稠黑夜带来星点光亮。
念慈长身玉立,零星烛光照亮僧袍上的线头,他大半个身子笼罩在浓稠夜中。
待屋内熄了灯,他看向某个方向,向来温柔和暖的桃花眸,此刻寒凉如冰。
……
隔日,萧婧华便与念觉告辞。
原想与念慈告个别,但这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寻不见人影,萧婧华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