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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当然了,他也知道,国库没钱不是李观棋的错,确实这些年事情太多了,一桩接一桩的来,祁昭又不愿加重百姓赋税,眼看国库家底要被掏空,今年还没糊弄过去,明年的各项开支就又呈报上来了。

祁昭的压力空前巨大,当天晚饭都没吃。

第二天大驸马梁浅入宫来,祁昭以为他是来宽慰自己的,谁料却是被迫坐在龙案后头听他发了半个时辰长公主的牢骚,控诉长公主如何如何霸道,如何如何蛮不讲理,他不过是跟一个稍微清秀点的马夫出去骑了两天马,长公主就气得把马夫的工作单位——马厩,给烧了。

祁昭能怎么办?

一边是大姐姐,一边是大姐夫,他除了从中调和,难道还能劝他们分手不成?

直到大驸马把修马厩的账单拍在了祁昭的龙案上……

要不你俩还是分了吧!

三天两头为他们争吵而买单的日子,祁昭已经过够了,够够的!

冰冷的朝堂,冷漠的亲人,繁琐的政事,缺钱的人生交织在一起,让祁昭快要压不住心头的火,当天晚上就微服出宫,想用凡尘的烟火气抚慰一下他快要馊掉的灵魂。

他换上平民素衣,独自上了一艘不算大,但还算热闹的花船,原本是想入乡随俗,跟大家一样找俩大姐来陪酒,可惜看了两圈,光是想像那些大姐和自己坐在一起的样子,竟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陪谁的酒,遂作罢。

祁昭要了个临江窗边的位置独酌,听着江面上花船里杂乱的人声和丝竹弹唱,祁昭一杯接着一杯,越喝越愁。

但这方世界似乎就没有不愁的人。

东边那桌书生,一直在抱怨夫子偏心,同窗不诚,课题太难,世道不公;

西边那桌俩汉子,喝得酩酊大醉,其中一个前脚刚痛骂妻子是母大虫,铁公鸡,后脚就拿出从妻子那偷来的嫁妆簪子抵酒钱;

失落的举子,行脚的商人,摆摊的小贩,酒楼的老板……凡是来这儿花天酒地的,似乎都能给自己找出几句愁破天的道理。

祁昭觉得今晚没意思,上回他还遇到富家公子调戏良家女子,被良家女子的大哥当场打断了腿当狗骑的余兴节目呢。

相比那晚的狗血和激烈,今晚这些酒客的故事委实太过平淡。

就在祁昭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一桌的对话吸引了他:

“听说了吗?有一女富商今晚在得月楼花重金找相好的呢。”

“世风日下,这年头女的都敢正大光明找相好的了,好歹藏着点儿。”

“甭管藏不藏,人家那金银珠宝海了去了!”

“真的假的,别是个绣花枕头,找噱头呢。”

“有正经来路!江南首富,金氏长女,现任族长,金子堆儿里长大的人,说只要让她看对了眼,虽说给不了那夫郎名分,但她愿意送出名下两成产业。”

“才两成?不过也是,就是找个相好的,又不是谈婚论嫁。”

“才两成?你知道是多少吗?人就明说了,折银二百万两!”

“多少?二,二,二,二百万!乖乖,那得是座银山了!”

“可不咋地!也不知哪个男人谁能入了那金疙瘩的眼啊。”

“住口!什么金疙瘩,那明明是个金菩萨!话说金菩萨出这么多钱,要求只怕也高吧。”

“倒也还成,就容貌俊朗,知书达理,身家清白什么的,主要看眼缘,我三姨她女婿姑姑家的小儿子说今晚就去试试……”

祁昭刚开始也只是当个新鲜事在听着,谁知听着听着,就被‘二百万两’四个字击中了灵魂,连喝酒都心不在焉起来。

那可是二百万两啊!

若是他此刻手里拥有那二百万两的闲钱,季庭州七十万的军饷,李观棋五十万的赈灾银,甚至还有余钱去修河堤,清理开拓运河河道……

最近令他发愁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祁昭狠狠心动。

自问容貌不丑,读过诗书,身家……也还算清白。

不就是当相好的嘛,为了这天下,他豁出去了!

藉着酒劲儿,祁昭起身就往得月楼赶。

大概是前往得月楼的路上被风吹走了些酒气,觉得自己真是被二百万两冲昏了头脑,随便听了个消息就真的找来了,万一是人家胡说的,就——权当醒酒吧。

谁知到了得月楼门口,那张灯结彩的架势,还有得月楼外高高挂起的旗幡上赫然四个大字——寻觅夫郎!

竟真有其事。

但进不进去,祁昭又纠结了。

正抚额犹豫之际,得月楼门前知客悄咪咪的凑上前来:

“公子也是来应聘夫郎的吗?”

“呃……”

祁昭欲言又止,那知客立刻便现出一副‘不必多言,我懂’的神色,偷偷摸摸往祁昭手中塞了个写着号码的小铜牌,然后不由分说,推着祁昭便进了得月楼大门。

此举是为了帮前来参选的‘夫郎们’突破心理防线,营造出一种‘不是他们自愿,而是被人推进去’的感觉,可谓十分体贴了。

得月楼内盛大装修了一番,场面出乎祁昭意料的豪华。

门边有两张连在一处的长桌,几个记录官排排坐着,笑容满面的请人过去登记铜牌与名字来历。

祁昭左手执笔,随手写了一通,将之交到记录官手上后,才被客客气气的请进金灯玉罩,璀璨奢靡的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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