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美人满脸嫌弃,一字一顿道:“梦墟主人和万象之宗的恩怨关你们屁事?人家用得着你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家伙给他出头?”
台下愤慨之声一时间鼎沸,无数魇师出声指责温辞目中无人,口出狂言。
温辞挡过不知谁放的明枪暗箭,手掌往下压压,淡淡道:“大家不妨坦诚些。你们不就是想找个由头,在灵器之乱里拿些好处吗?你们想要叶悯微的魇兽就光明正大地捉;想要那些修为、记忆、术谱、灵器和苍晶,你们就光明正大地去抢;你们想杀叶悯微……”
温辞的目光在云川脸上划过,与她的眼神撞个正着,目光含着些意味不明的东西,一触即过。
她转过眼睛去接着说道:“……那就光明正大地去杀她,别拿梦墟主人当噱头,白白让人恶心。”
说完这番话,她扶着额头,全然不顾台下的愤慨,说道:“还有什么来着?你们开这个盟会还要讨论什么?”
任唐拦着那些想冲上台来和温辞一决雌雄的魇师。他心知他们谁也打不过温辞,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冷然道:“重开梦墟,寻找心想事成之地。”
自梦墟主人失踪以来,梦墟第二十重梦境以上也被封闭,魇师只能稍微摸进魇术的门便不可深入,以至于这二十年魇师的力量大大衰弱。
温辞闻言眼神骤冷,她捧着金珠沉声道:“梦墟主人封闭梦墟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道你是谁了。”赵老六跳出来,指着温辞大声说道:“你年纪轻轻魇术便如此高超,片刻之间将任唐打败。此前却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号,如此想来,你只可能是……”
一直游刃有余的温辞难得露出紧张神色,指着赵老六说道:“你休要乱说……”
“你定然是苏兆青!”
温辞沉默了一瞬,收回手指舒了一口气,面不改色道:“还真叫你猜对了。”
众人议论纷纷,她竟然是那唯一一个闯过梦墟全部三十二重梦境,此后却从未现身过的魇师苏兆青。没想到苏兆青是这等容颜,又是这等脾气。
谢玉珠懵懵地看了半天形势,才缓过来劲儿。真没想到那摘月楼双煞之一的温辞姑娘,居然还是魇师双杰之一的苏兆青,这行事风格可真是放荡不羁,古怪程度直逼她的账房姐姐。
不过这同她也没什么关系。
此时台上白纸堆积如山,一直埋过谢玉珠的膝盖,她动弹不得。谢玉珠对旁边也被白纸埋了半截的云川轻声说:“一会儿他们讲完,肯定就要让温辞收回白纸,上来抓你。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法?”
她们暂时还能当个旁观者,时间紧迫,再不想办法脱身就没法走了。
在这种紧要关头,云川不改本色,语出惊人。
“我想吐。”她实在地回答。
“……什么?”
云川皱着眉头,想要把视石摘下来:“人太多了,我想吐。”
谢玉珠都忘了云川还有这个毛病,她慌忙把视石往回按:“别别别!你摘了就是个睁眼瞎还怎么逃啊!”
她们这边还没有头绪,那边温辞就已经交代完了。温辞居高临下,对着众魇师朗声说:“好了,本第一任盟主的指令便说到这儿。”
说罢她把手里的鎏金珠子往前一丢,珠子划出个完美的弧度,落在台下的任唐手里。任唐惊疑不定地看着温辞,问道:“苏姑娘这是要干什么?”
“禅让。恭喜你成为第二任盟主,我退位。”
温辞指着任唐,似笑非笑道:“当心你的位子,你若是敢违背我这个首任盟主的旨意,我就把这位子抢回来。”
温辞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做派令魇师们不知如何反应,底下众人吵吵闹闹,仙门们终于发话了。
三楼雅座上,逍遥门的弟子说道:“方才我们都在铜镜上看到,这位白头发的姑娘是灵匪,使了逍遥门的吹烟化灰术。苏姑娘行个方便,这位姑娘和灵器我们要带回逍遥门。”
那边沧浪山庄的惠南衣却抬手:“道长且慢,她也用了沧浪山庄的生棘术,这灵器不能只由逍遥门带回去吧?”
“此前搜获的灵器都是一器一法,还未出现过能同时施展两种术法的灵器。我看此事应当上报太清坛会,请仙门三宗定夺。”
“逍遥门便是仙门三宗之一,蒋门主如今正是太清会长,裁决此事是否妥当……”
见那边两个门派开始就云川的归属问题你来我往,准确地说——是就镯子的归属问题你来我往。谢玉珠见尚有一丝喘息之机,脑子转得飞快。她不死心地问云川:“你的镯子还行吗?能再把我架起来威胁一下他们吗?”
“完全不行。”云川实在地回答。
谢玉珠沉默一瞬,破罐破摔道:“这里都是仙门宗派的人还有魇师,你要是只用个刀子来绑架我,会不会不太礼貌?”
谢玉珠话音未落,旁边的温辞便嗤笑一声,她离她们距离不近,却仿佛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全乎。只见温美人伸手一指云川,仰头向三楼逍遥门与沧浪山庄的弟子宣布:“这个灵匪我要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仿佛只是在市场上挑了个瓜带走似的。
然而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一逍遥门的弟子怒道:“苏姑娘想要劫人吗?你又不是仙门中人,她未偷你的术法,凭什么归你?”
“凭什么?这世上谁不想要灵器,我也弄一个玩玩不行吗?有本事就来抢,当然,如果你们想要……”
白纸迅速卷起谢玉珠和云川扯到温辞身边,温辞搭着正茫然的谢玉珠的肩膀,笑道:“谁想要谢家六小姐的命,就来跟我抢啊。”
谢玉珠看着自己脖子上悬着的白纸,纸边锋利如刀,此情此景,她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说起来这戏本其实是她编的,几经波折终于续演。
怎么主角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