甪端拽着她的袖口,眼巴巴望着小二手中的蒸笼,双腿生了根似的站在李记门外,怎么都不肯动了。
“我也想吃,可咱们没钱,吃不了。”云宓柔声与他解释。
甪端闻言伸出小手,抱住她胳膊求道:“恩人,我实在饿得紧,你就变几个铜钱出来试试嘛!”
“不行,这样会暴露的。”云宓连连摆手,抱起他小声道,“被神界惩罚都是次要,就怕魔尊也找了来,以后再逃走就难了。”
“可是……”
“哎,你们吃不吃?不吃就赶紧走开,别当着我做生意。”小二一脸嫌弃地推开他们,转脸又乐呵呵地把一名衣着华丽的妇人迎了进去。
莫名挨了一掌的甪端气呼呼吼道:“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着急迎贵客的小二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区区凡人……”
“小端,慎言!”云宓一把捂住他的嘴,躬身对着李记掌柜含笑致歉,连忙带着他跑开了。
时值夏日,晌午后的日头越发毒辣。
云宓寻了处无人的树荫放下甪端,严肃道:“小端,我刚与你说过不要惹事,又忘了?”
甪端耷拉着脑袋,掀开衣服摸了摸瘪瘪的肚皮,委屈道:“我没忘,我就是想吃包子,以前每次路过这里你都会买两个包子给我吃的。”
“你小心些,这里可是凡间!”云宓连忙侧身挡住这有伤风化的一幕,再次警告,“你这样万一引来魔尊怎么办?”
甪端偏头不屑:“来了就来了,我又不怕他,正好让他给我买包子吃。”
“是,你不怕他,可我怕他啊。”
云宓长叹一声,牵起他继续往前走:“而且现在他已经痊愈,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要想活命就不能暴露自己,否则以后你不仅没有包子吃,还会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直到死。”
云宓本以为这番恐吓能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料他却挣开自己的手,追着一名挎着竹篮老者高喊:“婆婆,你还记得我吗?之前我经常买你的炸小鱼吃。”
“记得记得。”婆婆含笑摸了摸他的头,掀开棉布下的竹篮问,“阿婆都特意给你留着呢,现在就吃?”
甪端圆溜溜地眼睛亮了亮,瞬间又暗了下去:“可是恩人今天没有钱,我吃不了。”
“嗐,我当是什么事儿,往日你们常来照顾阿婆生意,今日这顿就算阿婆送你的,不要钱。”
“真的?”
甪端兴奋蹦起,伸手就要接过喷香的金黄小鱼,领口却被云宓一把提起。
“抱歉老人家,小孩子不懂事,您还是留着这些炸小鱼继续卖吧,多赚一点是一点。”
说完,云宓抱起还在扑腾的甪端就要离开,却被婆婆拦了下来:“不要紧,这点小鱼卖不了多少钱,再说这日头大了,老婆子我也想早点回家歇歇凉。”
“快吃吧,家中就我一个老婆子,拿回去也是浪费。”
“嗯,谢谢婆婆!”甪端眼疾手快接过小鱼,咔呲咔呲嚼了起来。
婆婆慈爱地看着他,点头笑道:“不客气。姑娘,你也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回家啊。”
云宓闻了一路的香气,虽不饥饿但着实馋得慌,加上身旁甪端吃得又那般香,终是没忍住诱惑颔首接过了炸小鱼。
“多谢婆婆,可我们不能白吃您的东西。不如这样,我们送您回家,再抓几条鱼作为酬谢,如何?”
婆婆含笑摇头:“不用了,家中简陋,没什么能招待姑娘的,吃完这些你们也早点回家去吧,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婆婆,恩人说的对,您做的炸小鱼这么香,我还没吃够呢。”
甪端拍拍胸脯保证:“您放心,我捕猎的技术可好了,一会儿我们送您回家后就去山里给您弄点野鸡野兔,补补身体!”
婆婆只当他是在开玩笑,眯眼送上炸小鱼哄道:“哎,婆婆相信你,快吃吧。”
云宓见她不肯答应,拉过甪端退回炸小鱼,含泪哽咽道:“婆婆,其实我们是去邻县寻亲戚投宿的,奈何路上被人摸了包袱,囊中空空无处可去,就想着借答谢的名义去您那儿借宿一晚。您放心,只要有个屋檐能遮风挡雨就好,我们明日一早就走。”
婆婆望着她真诚的杏眸,又低头看了眼还在流口水的甪端,叹道:“都是可怜人,走吧。”
云宓见她松了口,这才咬下手里的炸小鱼,嘎嘣嘎嘣嚼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他们跟着婆婆来到一处简陋的茅屋。
云宓拉紧甪端跨进小院,忍不住皱了皱眉,和刚刚路过的村中房屋比起来,眼前的土墙小院实在不像是人住的。
茅屋外墙上贴着发白的对联和窗花,应该是起居之处,院子左手边是砖石交错搭建的半露天厨房,旁边放着一口陈年大水缸,墙角还有几捆濡湿的柴火,院子中央架着凉衣服的竹竿,几只破旧的竹凳整齐堆放在竹竿下,应是婆婆晾衣服时垫脚用的。
云宓仰头望去,又发现茅屋顶上的稻草很是稀少,住在这样破败的茅屋里,婆婆的身体定然受不住。
“姑娘,小娃娃,我这儿实在没什么好招待的,唯有自己打来的山泉水还算可口。”
云宓循声低头,含笑接过缺口的土碗,一口饮尽:“谢谢婆婆,您快回去歇着吧,我们这就出去打猎。”
不等婆婆开口,她拉着甪端快步走出院子,躲在角落施法让婆婆回到房间睡下,接着迅速掐诀修好房顶,又变出水碓将山泉水引入其中,这才领着甪端进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