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者?”秦卿插話,“這是什麼東西?”
虛幻老者解釋:“先鋒者,就是替修仙者賣命的窮人。很多妖物天生對仙氣極度敏感,修仙者一靠近就會獸走鳥散,所以就需要一個餌,一個可以引誘他們出來的餌。”
秦卿臉色微沉。
虛幻老者:“周五六因生活所迫,當瞭十年的餌,在這期間,他憑借自己的天資與努力,被一位仙傢看中,收入瞭門下,就是亮銅道士。”
“言歸正傳。”虛幻老者接著道,“求真鏡問的三個問題,隻要讀過幾本書的人都能回答,但周五六沒有回答出來。”
“於是,在求真鏡的嘲諷與嗤笑中周五六一拳把鏡子砸碎瞭。”
秦卿忍不住笑瞭,聽見求真鏡被揍她就很高興是怎麼回事?
虛幻老者奇道:“您不為周五六擔心嗎?打碎瞭珍貴的鏡子。”
秦卿揚眉,“有什麼好擔心的,求真鏡就是賤見不得學識低下的人。它這樣的性子挨揍是肯定的。”
秦卿很懷疑,她是不是也打碎過求真鏡。
虛幻老者:“…求真鏡被打碎後,周五六嘲諷它也不過如此。本來鏡子很生氣,準備就這破爛樣子讓亮銅道士狠狠懲罰周五六,沒想到被周五六這麼一激,他就自己複原瞭。”
周五六嗤笑:“看來你除瞭‘蠱惑人心’,還是有點用的。”
求真鏡怒發沖冠:“爾等凡人如此猖狂!竟然藐視至尊無比、至高無上、無所不能的求真殿下。讓我看看你的後半生,一定淒涼無比,死相慘烈!”
求真鏡自己搗鼓半天,看完周五六的後半生之後,竟然變得變得溫柔起來。
“溫柔?”秦卿疑惑。
老者道:“是的。正是在求真鏡的改口下,亮銅道士才放棄追殺薔薇花妖。薔薇花妖雖躲過一劫,但是周五六當面駁斥亮銅道士讓他下不來臺,被心眼小的亮銅道士記恨瞭。”
“他收養瞭周五六,教他術法,給他法寶,讓他從碾落塵埃中的螞蟻變成有尊嚴的修士,就是為瞭讓他像狗一樣聽話。卻沒想到,出去遊歷幾年的周五六和他唱起瞭反調,這著實將亮銅道士氣得不輕,又在一些別有心思人的挑撥下,亮銅道士將周五六關瞭起來,讓他靜靜心,好好悟一悟什麼是尊師重道。”
周五六沒有反抗,他聽從瞭亮銅道士的安排,然而在這期間,天下驟然大亂。
戰火紛飛,民不聊生,這是人禍。
瘟疫肆意,寸草不生,這是天災。
三個月之後,一連多天沒有人來給周五六送糧食和水,他才意識到,外面發生瞭變故。
因周五六成年後才修習仙術,辟谷之術一直未能練成,在餓死與違抗師命的選擇下猶豫瞭一秒,他果斷選擇越獄。
他出去瞭,發現整個修仙殿堂竟然空無一人。他測試瞭下空氣中的靈氣,已經所剩無幾。
當即他下瞭山,山腳下昔日熱鬧非凡,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村莊如今一片荒涼。周五六來不及多想,連忙往傢的位置趕去,他完全不知道他妻子的目前狀況。
一路上,他看見瞭太多的死人與病患。屍體堆在道路兩旁,刺鼻的臭味撲面而來,人們已經沒有多大力氣哭泣與哀嚎瞭,躺在床上,不過等死。
周五六到瞭他傢所在的村口,被一群穿著官服,帶著刀的士兵攔下瞭。
“不要進去,裡面的人都死絕瞭。”其中一個蒙著面的中年男人,在三尺外警惕地看著周五六。
周五六一句話都沒說,一個起躍,消失在衆人面前。
村裡到處都是一片火油的味道,零零散散的蒙面官服男人挨個在房間撒下火油。有的房間還有活人,哭喊叫囔著,卻因沒有力氣而無法阻止。
“喂!”周五六被人叫住,他本不想停下,但那道聲音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薔薇花妖撐著一柄紫色紙傘,笑意盈盈地走近周五六:“你信我嗎?”
她沒瞭那日被黑熊精追殺的狼狽,修為精進後看起來更加美豔動人。
周五六抿唇,“別擋道。”
薔薇花妖:“你的妻兒還活著,不過”
噌。
一柄泛著寒光的淩厲長劍橫在薔薇花妖雪白的脖頸間,鋒利的劍氣劃開瞭細膩的皮膚,留下一道長卻不深的傷口。
紅豔的鮮血順著頸脖流下,薔薇花妖感受到脖頸間的刺痛也不裝神秘瞭,連忙道:“你的妻子躲在後山的小茅草屋裡,是我救瞭她!你不但不感恩,反而還這樣對我。真是沒良心!”
周五六沒有理會薔薇花妖喋喋不休的抱怨,他捏瞭個決幾步就向後山跑去。他的妻子依舊不善打扮,穿著最普通最樸素的麻衣粗佈,挺著大肚子站在那兒,聽見動靜回過頭來,不等周五六說話,兩行清淚就已經流瞭下來。
周五六連忙上前,他的動作很快,攬住妻子的肩膀的力度卻很溫柔,他什麼也沒說,抱住妻子的肩膀,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味道,就足夠讓他心安。
後面趕來的薔薇花妖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彎起,一雙澄澈的眼睛裡染上連她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愉悅。
“謝謝。”周五六對薔薇花妖道。薔薇花妖擺擺手,盯瞭一會周五六的妻子即將臨盆的大肚子,說:“經此一事,你我互不相欠。”
周五六點點頭,攬過妻子的肩膀,越過薔薇花妖離開瞭這處地方。本以為兩人之間的緣分就此結束,卻沒想到上天給周五六開瞭一個很大的玩笑,或者說給瞭周五六一個極大的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