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车窗“唰”地降了下来,现出坐在车里也一副正襟危坐冷面样子的谢承景,道:“苏桐。”
声音冰冷仿若金铁相击。
“啊?”他一直沉默现在却突然出声,其实有一点把苏桐惊到了,她掩饰性地淡淡抿唇笑了一下:“谢二少,有事吗”
谢承景无声地做了两个口型,然后道:“没事,你回去吧。”
苏桐全力提着袋子的左手险些把袋子脱手掉在了地上,从头到脚的血液仿佛都冰凉了,她撑着笑容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了一声:“那再见啦,我回了。”
“王陆,开车。”谢承景用的是命令的语气,虽然王陆和谢明远都还想和苏桐说两句,但是在王陆无奈的眼神中,谢明远冲苏桐笑着挥了一下手,车还是瞬间就启动了,谢承景那边的车窗缓缓升起,低调的路虎车融入车流,转瞬开远了。
苏桐若无其事地转身,向不远处的入站口走去。
虽然一点都不懂唇语,但是她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两个简单的口型的意思。
谢承景说:隐身。
谢承景仅仅两个字,就让苏桐回家的轻松心情荡然无存。
动车,然后出租,到家门口的时候苏桐才调整回笑容,苏雯的事儿因为涉及到苏二伯,她只能减轻点严重程度告诉爸妈,被谢承景以为她有特异功能的事,却绝对不能再让爸妈知道了。
苏桐拿钥匙打开门,屋里就飘出鸡肉的香味,家永远是温馨的港湾,苏桐把提得她左手心有点疼的零食袋子放在了鞋架边的柜子上,语调轻快了许多:“爸,妈,我回来了!”
☆、请柬
“汪汪汪!”迎接她的是摇着尾巴跑出来的空空,它黏糊地一个劲儿地对着苏桐叫,知道自己已经不是苏桐能随时随地抱着走的小狗狗的空空非常的有危机感,每次离开苏桐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发挥一切卖萌技巧加倍地黏着苏桐。
苏桐“空空、空空”地叫了它好几声,蹲下身用左手给它顺顺毛,拿鼻子蹭蹭空空的鼻子,这才起身进屋去了,空空挨挨蹭蹭地也跟着苏桐进屋了。苏桐到车站就给苏妈打了电话的,现在屋子里饭菜已经都摆上桌了。
坐在桌边等苏桐回来一起吃饭的苏爸苏妈,看到苏桐被绷带挂在脖子上的右手都是大惊。
本来还气着苏桐去给苏雯当伴娘的事儿,而不搭理苏桐的苏妈一下子就扑上来了:“桐桐,你这是怎么弄的?这才出去两天呢,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照顾不好自己呢?你是存心要叫你妈担心死啊?”
空空见苏妈在凶苏桐,围着苏妈卖可怜地“呜汪!呜汪!”地叫。
苏桐摸摸空空的脑袋,往桌边椅子上一坐,笑着卖乖道:“哎呀,妈咪大人啊,就是脱臼了而已,为了以防万一才固定一下的,其实没多大事儿。”
苏妈哪里肯让苏桐这样敷衍过去,做生气状道:“没事儿能弄脱臼去?苏桐,你给我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儿?!”脱臼的话,有的人复位得用好几个周,在苏妈眼中这已经算是大问题了。
苏爸也是一脸心疼,苏桐从出去上大学开始都是报喜不报忧,性格脾气好又很有些朋友,有什么病啊痛的朋友陪着去医院就治好了,也没告诉过爸妈,所以在苏爸苏妈看来,这还是苏桐成年以来第一次这样受伤。
苏雯算计她的事情对女孩子来说太过狠了一点,说出来就免不了让苏爸苏妈为她担心,但是经过这件事儿苏家和苏二伯一家的最后一点儿亲情也算是绝了,苏爸和苏二伯毕竟是亲兄弟,不可能不让苏爸知道。苏桐把事情修饰一番,就跟苏爸苏妈说了,显得她当时面对褚常茂没那么惊险,只是举起一个东西砸晕褚常茂用力过度才脱臼而已,还把褚常茂已经被捕入狱的事儿也说了。
结果苏妈还是气得够呛,恨不得把苏雯提溜到她面前来就揍一顿,大骂王佳和苏雯事上梁不正下梁歪,除了嫉妒陷害别人就啥也不会做了,一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又说要关注褚常茂受审的相关新闻,不判个蹲十年八年监狱的绝对不行,
苏爸和苏二伯关系本来就淡了,只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情谊毕竟还有点,虽然感伤,情绪倒是没那么激烈,只是饭后苏桐和他一起洗碗的时候,苏爸就问了:“那个褚常茂,就是我们省教育厅的新任副厅长?”
苏桐一边擦碗一边点头。
“他被苏雯撺掇去冒着风险把你弄到房间里的时候,外面人其实很多的,是吗?”
苏桐愣了一下,又点头。
苏爸停下洗碗的动作,看着他现在丽质无双的女儿,一向总是面带微笑的脸上没了笑意,语重心长地道:“桐桐,爸记得你还是挺爱穿裙子的,现在却每天都穿得宽松随意的,还开始爱戴帽子,又不像以前一样愿意出门了,但是这样终究也不是办法,难道我的女儿变漂亮了,倒还要遮遮掩掩着容貌过日子吗?”苏爸叹了一口气,“而且你要知道,你现在变漂亮了这么多,就算你再怎么往普通平凡里穿,都做不到像以前一样的。褚常茂能做到这个位置,必然爱惜羽毛,如果不是真的对你邪念太盛的话,是不会冒这样的险的,今天一个褚常茂会做出这样的事,只要你的容貌一天还是这样子,无论你怎样遮掩,麻烦都只有越来越多的。”
苏爸不掩忧色:“桐桐,爸爸担心你啊。”
长到26岁,这还是苏爸第二次对苏桐说这样接近肉麻的话。
在w市车站谢明远叫苏桐到家给他打电话,但现在苏桐没心思应付他,就给谢明远发了条短信说她平安到家了,这才发现以前他的电话号没在苏桐通讯录里面,而被呼叫限制的时候,谢明远居然给她打过几十通电话,联系在医院里他对自己不加掩饰的爱慕眼神,苏桐一时更是心情复杂沉重。
自从酒会上被谢承景撞见她从空间出来的瞬间,虽然晚上在医院她和谢承景根本都不在一个房间,出于谢承景的恐怖威慑力,苏桐还是根本没敢进空间里去。现在回家了,就干脆带着空空到空间里,顺着被他们一家人种了些白菜土豆等作物的土地,在这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小小天地慢腾腾地走了一圈,空空在她周围她一个劲儿疯跑,只要有主人苏桐在身边,空空就无忧无虑。
然后苏桐吃了些空间里摘的樱桃,又避开右手用空间泉水草草洗了个澡,才算是平静了些心绪,躺在床上,苏爸的话就一直在苏桐脑海里回响。
苏爸说的这一切苏桐都明白,但是她又不想承认。
谢承景走的时候留下的“隐身”两个字,就已经让她知道,谢承景不会这样就让这件事揭过去的,只是面对谢承景就已经让她觉得心力交瘁了,何况还有她容貌带来的种种隐患。空空趴在床边睡得安稳,窗边小小的风铃被夜风吹得发出叮叮的脆响,窗外小城市的天空看得到几颗闪烁的星子,这样的夜晚总是容易让女孩子脆弱,苏桐心想,算了,就这样先过几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