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绛觉得这猜测八九不离十。她心情有些沉重,想起昨天小猫一边瑟缩着身体一边探头探脑邀请自己抚摸的模样,更加心疼小猫的遭遇。
刚刚被人类恶劣地伤害,下一秒,又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会脱下校服拥抱自己的人类身上。
“今天放学,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看看小猫?”迟绛不抱希望地邀请,并且猜到闻笙会再次告诉她:“抱歉,我没有时间。”
然而,这一次,闻笙答应得爽快清脆:“可以。”
“真的假的?”迟绛从书包里翻出小猫的就诊证明:“那真是太好了。医生说它再住院观察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小猫可乖了,一摸它就呼噜呼噜的,我猜她今天见到你一定也很开心。”
“小猫又不认识我。”
“哼哼,小猫又不用高考,它的小脑袋瓜里有很多空位置,用来记住救命小恩人。”迟绛伸手拍拍闻笙脑袋,笑道:“我保证,她一定记得你,而且很期待当面感激你。”
闻笙睨她一眼,嗔怪:“不想理你。”
迟绛压根儿不在意这一句“不想理你”,脸上还是笑嘻嘻的。
她翘首以盼放学见到小猫咪,思考着给小猫取什么名字,琢磨着如何在小猫康复后为其找个好归宿。
17
放学收拾完书包,祝羽捷书包链都没拉好就飞奔过来,拍拍迟绛桌面:“走啦走啦,快,今天带你吃个贼好吃的酸辣粉店。”
迟绛抿起嘴唇,眼珠滴溜溜转了一圈,目光看向闻笙。
“啊?笙笙也不允许你吃酸辣粉吗?”祝羽捷挠挠头,做惋惜状:“那我可救不了你啦,我去找阿乔。”说完便转身奔向阿乔,兴高采烈的:“请你吃酸辣粉,去不去?去不去?不去也得去!”
迟绛看着祝羽捷的背影,笑了一下,和闻笙说:“她好活泼。”
“你也一样。”闻笙拉好拉链,问迟绛:“我收拾好了,可以尽快出发吗?”
“当然!就怕耽误你时间呢,我早就准备好了。”迟绛背上书包,朝闻笙笑笑:“走吧,一起。”
两人前后脚走出班级,又一前一后下了楼梯,直到走出学校大门口,才开始并肩行走。
“迟绛,你在朋友那里怎样捏造的我的形象,嗯?”闻笙含着笑意问迟绛,“听起来,我严格得不近人情,似乎很爱管你的闲事。”
“才没有。”迟绛心虚吐吐舌头,和她坦白:“我只是说,被闻笙管着很好玩,像在做过家家的游戏。”
“什么?”闻笙觉得迟绛的脑回路比数学题的陷阱还弯绕。
“我就当自己是在玩一种「被别人管但是可以不听话」的游戏呀。”迟绛很耐心地同她解释:“最近我总在思考什么是自由。可是自由这个概念,不能脱离束缚而独立存在。有你管着我,生活就有了边界,我反而更能识别自己想做什么、抗拒什么。”
闻笙若有所思:“很奇怪的角度,但不无道理。”
“那必须是非常有道理呀。”迟绛叉腰骄傲:“孙悟空神通广大也有紧箍圈圈约束,我也需要在界限里体认自由。何况,嘿嘿,故意不听话惹你生气时候,你的表情很好玩。”
“迟绛。”闻笙用喊她名字的声调变凶。
“对的,就是这样。”迟绛晃头偷笑。
同桌的时间久了,她早把闻笙的小性子摸清楚。
迟绛发觉,即使是闻笙这看起来冷淡得不可接近的人,只要自己肯细心观察,就能从她表情或声调的微妙变化中捕捉情绪变化。
她背着书包站在闻笙身边,忽然希望去往宠物医院的路更长一点,路上的时光更久一点。
似乎……自己真的很迷恋和闻笙独处的奇怪状态。
宠物医院宽敞明亮,小猫的住院部在房间最隐蔽安静的位置。
迟绛才走到房间门口,打蔫儿的小猫就立即抬起头,喵喵叫着同她们两位打招呼。
她和闻笙相视一笑,心情放松下来。
医生却无奈开口,泼出冷水:“它现在看起来状态还可以,是因为见到你们来了。可白天它根本吃东西,你看,罐头放在这里一天都不见少。”
医生的声音里,夹着淡淡忧愁。
“还有啊,这检查结果你看看,可以确诊是猫瘟。猫瘟你们应该有所了解吧,治疗费用不会低,并且治愈率并不高。”
迟绛的笑容淡了下去,接过诊疗单,表格上是她看不懂的参数。
她看看表单,又看看小猫,问出不得不关心的问题:“倘若治疗的话,大概……需要准备多少费用?”
医生摇头:“我没办法给你保证,只能按天按项来看。一般来说,三千元是基本费用,而且猫瘟对幼猫致死率很高。”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旁边的笼子,有些艰难地开口:“按照这只小猫的状况,如果不是经济基础特别好,我个人其实并不建议……”
“无所谓,要治的,小猫要治。”迟绛毫不犹豫打断医生的话:“我还有压岁钱,压岁钱也不够的话,我再去凑。”
小时候,她曾眼睁睁看着喂过的小流浪猫被人夹断尾巴,又用铁丝绑住腿部。
小猫眼里的无助,迟绛幼年时的无能为力,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将希望投射在眼前这只猫咪身上。
医生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医院设有监控,她一个小小医生没办法自作主张免除费用,只能开单子的时候,悄悄叮嘱前台:“只计算固定成本就好,多出的费用留给我来承担。”
到前台结账时,迟绛支付了将近200块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