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日日都要修剪花枝,熏制驱虫药一说,简直是无稽之谈。
府中账目上分明有驱虫药包这一开支,明明只需将塞了驱虫药的香包挂在林间,定时更换即可,哪里需要找人日日在林子里烟熏火燎的烧火熏虫?
鸡头米,菱角,莲藕,这些一概都是在水里生的,都有产出,时令不同,最多两人便足够,哪里如同这女管事说的,用得上这许多人?
分明就是聚在一处躲懒罢了。
“春芍是什么时候被调走的?”
女管事低着头恭敬道:“回王妃娘娘,是今日才调去的,人还没到去园子里,春芍姑娘便被醒枝姑娘带回去了。”
赵妨玉算了算时间,也对得上。
“中途遇上过谁?”
这下女管事倒是不敢答了,犹豫一瞬后才道:“遇见了采买的杨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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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杨管事赵妨玉是知道的,据说是因为生有残缺,于是才留在内院做采买。
否则也该是去外院的。
又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女管事忽然听见赵妨玉一声:“我记得,你是杨管事的姐姐?”
醒枝来禀报时,说看见女管事正带着春芍与杨管事说话。
女管事冷汗直冒,当即心中便惊疑不定,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了,心虚的厉害,还要强撑着回答:“是,采买的杨管事,是小奴的弟弟,在道上遇见了,便说了会子话,难得春芍姑娘也在,顺道也说了两句。”
赵妨玉的眼神落在春芍身上。
杨管事是个天阉,娶不着媳妇,恰好园子里事多,他姐姐调出犯了错灌下哑药,但长相秀丽的春芍,恰好春芍第一回出花房,遇见的便是这位杨管事……
如今的春芍站在一边,面上一派宠辱不惊的模样,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有在瞧见赵妨玉望过来时,才对着赵妨玉猛然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她用了大力气,也不怕磕出脑浆子,鲜红的血登时顺着额头流下来,滴滴答答砸在面前的青石板上。
她蘸着自己的血,在石板上写道:他要娶奴,奴不愿。
仆役们自从春芍开始写字的那一刻起,看向她的眼神便不由带上几分羡慕与尊敬。
奴仆的生命大部分都在奔波忙碌,读书识字那是只有体面富庶人家的少爷小姐们才会的东西。
春芍竟然会写字……
其实赵妨玉身边的丫鬟个个都能读会写,毕竟手上账目众多,大字不识实在耽误差事。
人一旦会写字,想要拦住她的嘴,只有死才是正道。
否则即便是即便是削成人彘,也有透露消息之法。
赵妨玉的本意是,将春芍养在花房,如同当初的赵妨兰一般,将她安置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顺带拿她钓鱼,看能不能钓出来些什么。
没想到,钓出来的竟是自家管事之间的龌龊!
“她们可曾逼你?”
春芍点头,继续写到:杨管事,意图不轨。
春芍见过赵妨玉怎么处置赵妨兰,自然也知道赵妨玉留着她的意思,好在她还活着,只是不如曾经体面,日子倒也还过得去。
花房累一些,苦一些,但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冬日还有烧不完的炭火,不算苦差事,就是打着让她老死在里面的主意。
春芍自知这已经耗尽了她与赵妨玉最后的主仆情分,平日里谨小慎微,从不踏出花房一步。
结果今日杨管事将她强硬的调出花房,她还以为是拿她钓鱼,谁知道半道上遇见一个对她色眯眯的采买管事。
春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外乎这些人看她落魄了,想来作践她。
但时至今日,她也不知赵妨玉会不会为她做主。
赵妨玉的眼神在女管事与杨管事身上赚了一圈,从账册堆里,找出了采买的账册。
上面东西记录无误,也都是市价,看是看不出名堂,这东西得去查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