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悲歌见顾胜澜再没有动作,不由得神情一松,那张脸上露出一丝歉意来,说道:“自圆月之轮一失,我已经是抱有死志,此时是得偿所愿,更在此时能与她在一起,哥哥我活到现在,只觉
得只此刻才是最为开心!”说话之间声音也似有哽咽。
顾胜澜此时再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恨自己竟是如此无能,无法救活卫悲歌。
卫悲歌此时反倒是神情松弛,他又扭过头来,一双眼睛看着柳青眉的模样,徐徐的说道:“兄弟,你可知道当年我是如何遇见她的吗?”
顾胜澜心中一悲,强作一笑的说道:“大哥说来听听……”
卫悲歌点了点头,眼睛忽然沉迷起来,似陷入到那曾经的岁月当中,语气也变的悠长。
“想来兄弟早已经知道,大哥是圣门血影一族人,五百年前圣门一败涂地,教主烈云在与所谓的正道最后一战前,留遗命与我血影先祖,传给了圆月之轮的隐藏之地,命我血影一族世代守候这上古神物!”
“先祖随教主多年,深知这圆月之轮威力有多大,更感教主之恩,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就这样,我族一脉相传,代代都看守着这圆月之轮”
“大哥我是便是这一代的看守者,也该是最后一个看守者了,自我而后,血影一族即烟消云散”卫悲歌口气之中有些悲凉的说道。
“其实当年先祖为避追杀,远遁南荒之时,就已经知道了那封印之中留有缝隙,只不过未曾走过的人,都不会知道。可笑偌大的中原,竟靠着这个本就不完整的封印,痴睡千年!”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来到中原,按照先祖的遗法,我虽然狼狈不堪,却还是走过了封印,来到这里。却未想,冥冥之中,竟就让我遇见了她……”卫悲歌似含无限柔情的望着柳青眉。
“那时她一身的白衣,披着一袭的月色,婉约玉立,宛若仙子一般,看到她的一刹那,我只感觉如遭雷击一般,天地都似不存在了一样即便是那封印之中的霹雳阵法,都没有让我如此震惊”
“那夜只有一轮圆月,而我,就那么一身破烂不堪的衣服,若傻子一样的呆站在那里,看着她……”
“只是我忽然冒出来,也把她吓了一跳,后来我才知道,那夜她正代师寻山,却不料忽然在那样的地方冒出一个我来”
“待看清我的模样,她那震惊的表情忽然现出一丝笑容来,那笑容就仿佛月下凝华的鲜花一般,让我还未待清醒过来,又受雷击……”
卫悲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了这些话,似乎已经是力有不支,顾胜澜见状,刚要制止,卫悲歌却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大概是当时的我模样太傻了吧,以至于她一时间都忘记了问我从何而来……我当时更是不想说话,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希望时间能就那么停下来,就这么让我们互相的看着……”
卫悲歌双眼迷离,似又回到了那一夜,陷入到无限的回忆当中,顾胜澜心中暗暗叫糟,知道大哥此时将近弥留之际,才会有此种种神情,连忙神念暗渡。
卫悲歌原本已经将近灯油枯竭,又回忆往事,使得幻影重重似在梦中一样,此时在顾胜澜神念之下忽然一清,双眼猛闪神光,似又若常态一样,他对顾胜澜笑一笑,说道:“人立与世,当知珍惜二字!”说罢把头一扭,竟似再不想看到柳青眉一样。
顾胜澜一愣,不知道大哥何以忽然出此一说,却见柳青眉那纤细的指尖微微一动,天意弄人,竟在此刻又苏醒了过来。
只见柳青眉美目流动,划过顾胜澜,似有惊讶,不知道他何以会出现在这里,接着身体微微一颤,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此时把脸扭过一边的卫悲歌。
尽管此时的卫悲歌已是妖化之身,可柳青眉竟能认出他来,只见柳青眉脸上涌出一抹红色来,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终是无力说出来,可那纤纤的素手,却颤颤的覆住了卫悲歌此时那粗大的手指之上。
顾胜澜心中一急,刚想张嘴喊卫悲歌,可声音却顿在了嘴边,只见此时的卫悲歌双眼低垂,已经是全无生息了。
顾胜澜一咬嘴唇,强自控制自己,望想柳青眉,把掌心送过去,那颗鲛珠仍在掌心处闪着淡淡的光泽。柳青眉看着顾胜澜的表情,神色一黯,摇了摇头,嘴唇已经是咬在了一起。
“大哥……大哥他受伤而妖化,无法再恢复原来的样子,所以……所以大哥才把头扭过去,他,他怕你不认他……”顾胜澜低低的说道。
柳青眉表情忽然一释,吃力的把脸扭向卫悲歌的方向,眼睛里闪出万般柔情来,似怨似嗔,更似欣慰,不知道那里来的力气,那只手此时竟忽然用尽全力一般的握住卫悲歌的大手,再不分开……
顾胜澜闭上眼睛,忽然眼睛之中竟有泪水流过脸颊,此一刻,天地万物都默然无声,即便是那凛冽的山颠罡风,都一下子静止下来,所有的一切都似在这一刻全然不存在,只有那依在石边的两个人,一个人面颊向外,一个人面颊向内,两只手却紧紧的拉在了一起……
生死茫茫,思量难忘,待流转轮回,相逢亦不识
这两人偶然一遇,竟成生死之情,若非前生旧缘,又何有今生之念,只可惜所谓宿命,固守于思,却只得来世重寻。
山崖之上,顾胜澜就那么站在那里,任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