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文凭没有技能也没有工作经验,这样的女性oga在招聘市场很难找到活计,可是总不能只靠着林景年的补贴过日子吧。
那时候的李巧拿着林景年每月打来的生活费,还觉得有些烫手的羞窘,不好意思地省着花。
就这麽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捱过了两年。
齐泽五岁那年有段时间断断续续发高热,当时李巧没有稳定工作,只能在外面打零工赚钱,从早忙到晚,家里只有同样五岁的齐渊踩着板凳照顾弟弟。
有时候回来瞧见孩子烧得重,就喂些退烧药,有时候回来没发现孩子发热,也就不了了之。
断断续续烧了一周,突然有一天上午,齐渊醒来就发现弟弟高热不退,整个人在床上痉挛抽搐。想开门求助,但是妈妈临走前锁了门,他出不去,就连阳台也被妈妈锁了起来。
家里没有电话,他只能尝试给弟弟灌退烧药,但齐泽的嘴紧闭着,什麽都喂不进去,流到衣服被子上湿漉漉地难受。
五岁的齐渊除了不停地换帕子给弟弟敷额头、坚持给弟弟喂退烧药之外,什麽也做不了。
等到李巧上完夜班回家发现异常,再把孩子送去医院,已经晚了。
那之后的齐泽大脑受损,所有医生都断言没有治愈的可能,他的智力永远停留在了五岁。
为了治孩子李巧也努力过,但是她真的支撑不住,一想到要带着这样两个孩子熬一辈子,她就绝望地想死。
齐渊会长大,可是齐泽永远都是个填不平的巨坑,这样的累赘会拖垮这个摇摇欲坠的三口之家。
已经不知道怎麽带着孩子活下去,李巧的自尊和羞耻很快便被现实埋葬,她告诉自己是林景年害死了齐钧,如果齐钧没死,没有经济负担,自己专心照顾孩子,齐泽根本不会变成傻子。
她恨自己命苦,认定了全都是林景年的错,便和他开诚布公谈了一场。
最后谈定,让林景年收养齐渊齐泽兄弟。
刚满六岁的齐渊牵着弟弟的手去林叔叔家做客,饭桌上沉闷的诡异氛围让他敏感地埋头不敢看大人,饭后,吴阿姨带着他和弟弟上楼去找林序玩。
他不想去,但是不敢说出来。
林序很小,他的房间却很大,仅仅游戏区都比齐渊的卧室大出整整两倍不止。
五花八门的玩具在齐渊眼里鲜豔得刺目,他回头看紧闭的门,等了一会儿,才确定妈妈没跟来。
心里有些慌,想跑下去,但是弟弟一直紧攥着自己的手不放,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地玩具舍不得挪动。
他敏锐地捕捉到一阵车子发动的声音,拖着不配合的弟弟跑向阳台,他看见妈妈哭着打了林叔叔一巴掌,捂着脸坐上车。
转身就想往下跑,却被吴阿姨和王妈紧紧制住,怎麽也挣脱不开。
他不说话不叫喊,只是固执地朝着门口拼了命地挣,眼泪无声地流了一脸,视线逐渐模糊。
直到门打开,林叔叔走了进来,光影里看不清神色。
林叔叔看着他也不说话,只有吴阿姨和王妈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地劝哄。
“阿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这里有很多好吃的,阿序的玩具都可以送给你。”
齐渊不挣扎了,低下头默默走回被吓得哇哇大哭的弟弟身边,抱着他拍拍。
他知道这次,妈妈是真的不要他们了。
这些往事对林序来说全无印象,在他的记忆里,齐渊齐泽一直都和他住在一起,从一开始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如果不是两个人偷偷恋爱,又偷偷决绝分手,一家人是不会这样各奔东西再不相见的。
少年时期的齐渊对林序言听计从,勾勾手指就过来了,不像后来,心硬得像块臭石头,把林序的心砸出好大一个填不圆满的大窟窿。
一切都回不去了,今时今日,异国他乡,多年后的重逢清晰地告知林序一切都结束了。
齐渊有了新的人生,他过得很好,应当从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眼眶酸酸涨涨湿成一片,林序吸吸鼻子,撑着身子站起来把灯打开。
突然一阵门铃声响起,贴着门板传过来,有些刺耳。
“谁?”
林序疑惑地转身,走到电子屏幕前,画面有些变形,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是谁。
“是我。”齐渊上前一步,擡眼望向摄像头,“林序,开门,我有话对你说。”
林序拧眉看着小小显示屏上的齐渊,陌生又熟悉,不禁便往前踏了一步,又猛地顿住脚步定在了原处。方才平複的酸楚咕噜噜冒着有毒的泡泡,再一次熏红了他的眼。
等了一会没有回音,齐渊问:“林序,你在听吗?”
林序望着屏幕不作声,紧紧交握的手指不住搅弄纠缠,心里头咚咚咚直跳,没忍住偷偷掉了两滴眼泪。
一阵“滴滴滴”的电音伴着“咔嚓”一声,房门在他面前被打开,要死不死刚好是他眼泪夺眶而出的瞬间。
齐渊拿着房卡打开门,正好看见林序黯然垂泪,眼角眉梢嫣红一片,瞧着很是酸楚,当下便愣了愣。
“条条是阿泽和唐言一的孩子,他以前分不清我和阿泽,所以他都是一样的称呼。”
“和我有关系吗?”林序扬眉反问,有些故作坚强的不耐烦,“为什麽要来跟我说这些?”
齐渊神色自若,甚至还笑了笑:“你没必要因为误会伤心?”
“我为什麽要因为你们而伤心?”林序瞪了眼,没什麽威慑力地兇了起来,“齐渊,不要太高看你自己,你以为过了这麽多年,我还跟傻子似的站在原地不动吗?你以为你是谁,有什麽值得我念念不忘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