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傷害了我,卻因他本人的身份和背後的勢力,所以我甚至還要誇讚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嗎?」我捂著額頭,身體幾乎支撐不住地搖晃起來,「因為這是一樁不適合披露的醜聞,所以加害人死了便要為他粉飾,受害者想要伸張正義就要先學會屈服。蒙德先生,我不理解世界為何是如此運轉的,體面就是這麼重要的事情嗎?」
「可是這件事本身便是醜聞,它暴露出來對誰都沒有好處,對你也是。」蒙德終於理會了我的意思,又道:「你還年輕,性格又單純,不適應這種事很正常。而且你總不能現在拒絕我的,不然明天你難道要將真相訴諸於眾?五城的民眾不會信任你的,軍團也不會放過你的。」
他苦口婆心地勸慰。
我已經聽不太懂他的話音了,胃部一陣陣的酸水上涌,喉嚨總覺有什麼吞咽不下去。我又道:「他們一開始就不打算放過我,前幾日,他們便試圖抓捕我。我幾乎逃到了五城邊境,為了活下來一直在打黑工,那時我總覺得,熬到庭審結束就好了。」
「現在我只覺得,會是如此嗎?」
我說完這句話,終於有些站不住了,往後踉蹌幾步。
蒙德眼疾手快地拽住我的手,我好容易站穩,胃部再次翻湧。
「嘔——」
雙手支撐著膝蓋,我俯下身乾嘔幾下,眼前完全被黑暗吞噬。周邊的一切全然旋轉起來,風聲空曠得嚇人,我恍惚中聽到「咚」的一聲。
緊接著,背部轉來震動,面前的光景轉換
我先看見一片夜空,黯淡的星星掛在夜空,仿佛在朝我眨眼睛。
我也努力眨了下眼睛,然後再也睜不開了,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已經到極限。
艾什禮,希望你這次也能聰明一點猜出來什麼。
萊納特,算了,你老實點就行,聽不懂也沒事。
意識逐漸消散,我的思緒也模糊起來。
累死了,歇會兒。
再次睜開眼時,四肢的酸痛讓我喉嚨里忍不住溢出聲□□。
藍色的微光讓我的眼皮有些怔忪,我有些無力,向窗外一看,卻看見厚重的窗簾。縫隙之間,似乎有隱約的白光。
我有些茫然地向四周環視一圈,然後看見了手邊的捲毛腦袋。
他被我的動作驚醒,有些茫然地睜開眼,睡意朦朧地看我。幾秒後,他瞪大眼,面上浮現信息,兩手抓住我的手,「你終於醒了!」
「我怎——咳咳咳,怎麼了?」
比我的話音先跑出來的事咳嗽。
萊納特立刻給我遞上一杯水,道:「醫生說是低血糖還有激烈運動損傷,現在已經給你注射了藥劑,說無不適就可以離開了。但醫生還說……你注射了信息素抑擴劑,這是為什麼?」
和針對情熱期的抑制劑不同,這是在幾分鐘內迅抑制信息素髮散的針劑,持續時間較短且副作用大。
「蒙德廠長呢?」我沒有回答,只是問,「我睡了多久?」
「三個小時。父親他回酒店休息了,我是偷偷溜出來看你的。」萊納特頓了下,又道:「你現在好點了嗎?好點的話,我帶你去找父親。」
萊納特摸了摸耳垂的耳釘,低聲道:「還有八個小時,庭審就要開始了,你們還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