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動作頓了下,道:「抱歉,我不會削蘋果,一般都是直接吃的。」
「可是那樣吃起來很奇怪。」斐瑞仰頭看向我,藍眸里顯而易見的嫌棄,「很乾。」
我不大適應地挪了挪身子,但下一刻,斐瑞便道:「不要動。」
我只能僵住身子繼續削,然而斐瑞十分不老實,他近乎沉醉地將身體枕在我的膝上。我實在有些受不住了,道:「我覺得——」
「你答應了。」
斐瑞只說了四個字。
我沉默了,只能彎腰,讓蘋果刀與蘋果都懸空在茶几上,儘量讓果汁不要濺在他臉上。但動作越緩慢,我捏著蘋果的力道越緊,乾癟的蘋果都被捏出了些汁水,黏連在我的指尖上。斐瑞的視線長久地停留在我的指尖上,我聽見他吞咽空氣的聲音。
……我有些不詳地預感。
果然,下一刻,斐瑞的頭便埋到了腹部,呼吸的熱氣打在我的肚子上。
我一個激靈,刀直接在手指上劃下一道口子。
極其淺淡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斐瑞抬起了頭,紅色的血液在他藍色的眼眸里映出詭秘的倒影來。
我迅將他扶起來,「我去洗個手。」
斐瑞抿了下唇,只是緊緊盯著那根流血的手指,他似乎想說話,但最終沒有說。
我迅跑到了浴室開始洗手,又琢磨了下。
今天好不容易要過去了,可不能在這裡栽了,萬一真搞出什麼來,我的人生搞不好就通重開了。
於是我緩緩低頭,又轉身把浴室門反鎖了。
媽的,這日子給我過的,真就守身如玉。
浴室外的客廳,斐瑞聽見淅淅瀝瀝的流水聲,再一次忍不住站起身焦慮起來。
臨時標記對人的影響會隨著時間漸長而消逝,所以前兩天往往是最需要安撫的時候。
斐瑞對自己這麼說,他的腦子清醒至極,理解自己的一切行為都只是標記的影響。但是當太陽落下,夜色襲來之時,這短暫的分離迅讓他開始無法避免地憎恨自己昨天的言行舉止。
憎恨那樣渴求那種溫度的自己,憎恨用好友當做誘餌誘捕她的行為,更加憎恨自己居然被一個低賤的女人所標記。
斐瑞的惱怒與憎恨在此刻全部襲來,他無可控制地感覺到自我厭棄,更無法控制對陳之微的恨。明明她才是標記了他的人,可是他要忍受這樣的痛苦,而她卻全然不受影響一般,對他百般推拒。
這讓他感覺到挫敗與恥辱。
尤其是現在。
這間不大的酒店房間內,他就聽著流水聲,一抬眼便能瞥見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水。
這場雨真的下得太久了,陰暗地壓下來,空氣中悶得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