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掌握了這場對話的節奏,捏著我的下頜逼我看他,「那你剛剛為何又說,你沒死才後悔,你嘴裡到底有多少真話?」
起碼我們剛剛對話里,我的確說了一句真話。
我心想。
我無力地垂下腦袋,自暴自棄一般緩緩道:「好吧,我確實以為我會死,也確實以為那是贗品。所以,我知道我沒辦法再見到你了,於是想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一些紀念。」
亞連薄唇微張,捏著我的手像被燙到一樣抽開了,他甚至有些倉皇,「什麼?」
我失落地道:「對不起,我不該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賴帳的,隨你處置,這是我的錯。無論是想留下紀念,還是偷走戒指,都夠我死一百次了。」
「紀念是什麼意思?」
亞連許久才問。
我說:「是不該被說出來的那句話的意思。」
我苦笑道:「對不起,我最後還是沒有保護好它。」
亞連沉默幾秒,突然暴怒起來朝著周圍的保鏢喊道:「都滾開!滾開啊!」
一眾保鏢好像很習慣他這種無端發火大喊的樣子,一句話不說,立刻退下了。
他們離開後,亞連才走過起來,好一會兒流下淚水來,「那你剛剛又不說,你是啞巴嗎?」
剛剛說出來就沒效果了。
我想著,卻還是往後縮了縮,「對不起。」
亞連又昂起腦袋,仿佛生怕他的虛無的皇冠會掉下來了似的,「你就只會說對不起?」
我想了下,又道:「謝謝你救了我。」
他瞥了下嘴,將我扶起來,用手輕輕觸碰我的傷口,又低下頭,「那你為什麼,會……紀念?那幾天,我對你明明沒那麼好。」
「因為我沒有見過像你一樣的beta……」
我低下頭。
很好,今天講了第二句實話,每天三個實話名額快用完了。
亞連道:「其、其實,我沒有覺得紀念不可以,但是——」
他磕磕巴巴地說:「下次告訴我,一定要告訴我,我沒有耐心的,但我真的不是、不是……」
他說不下去了,我懂,你們傲嬌的程序人格都這樣。
媽的,都二十三世紀了,到底誰還幾把喜歡這種人設。
我伸出手,摸了下他的頭髮,又迅收回手,「對不起。」
這一次,亞連說:「沒關係。」
短暫的沉默後,他問道:「你的戒指為什麼會被江——那個警官搶走?」
我尷尬地撓頭,輕聲說:「我向他求情了,我說,我有一個非常非常放不下的人。所以希望臨死之前,能讓我寫一封信。他很疑惑,因為我的檔案里並沒有相熟的人,以為我要通風報信。」
亞連沒有問那個非常放不下的人,只是側過臉去,嘴角掛了點笑。
我又道:「所以我拿出了戒指,結果被搶走了。」
我神情暗淡,「我當時求過他,但是被打了,對不起,我確實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