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公子佗已下令,必须找出矿脉图,不然,我们的小命便没了。”尖利的声音冷哼一声,忽然转了温和的口吻,循循善诱道,“若你死了,大家皆陪葬。若你说出图所在,公子陀不仅会保证你的安全,亦会有丰厚的赏金,大家开开心心地活着,岂不好么?”
“……”
尖利的声音继续温和诱导:“当然,你的女人和孩子,亦会与你团聚,再不分开。”
“他娘的,这货是个硬刺头,不来点狠的,恐怕不成。”“啪”的一声,似是什么物件落地,只听一个粗喉咙大嗓门吼道,“鞭子就不用了,咱们也省省力气,直接给他挑断手筋脚筋,扔到乱坟岗喂野狗算了!”
一个娘娘腔接上话头,声音很柔,描述的情景却令人毛骨悚然:“这方法倒是便宜得很。野狗们围住他,一片一片肉撕下来,直到,剩下雪白的骨头……”
“哈哈……”
几个人的笑声混合在一起,尖尖的、低沉的、粗噶的在黑暗中飘荡,如同无依的游魂寻找到了替身般,竟是那般开心。
“我……我说。”笑声中,喑哑的声音开口了,“你们确定能保证我和家人团聚?”
尖利的声音温和道:“放心,万事俱备只欠你开口了。”
“图在太子免的地下密……”一道寒光闪过,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人?”
房门豁然打开,一蒙面健壮男子提剑从里面率先冲出,后面跟着两个蒙面侍卫,手中亦握着长剑。
院内一片寂静。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轻响里,似隐着巨大的危险,远处隐隐的几声狗吠,更像是有人赶来的警示。
四人在房前拉开架势,严阵以待。
透过开着的房门,微弱的灯光下,可望见房中吊着一个血迹斑斑的男子,此刻,他低垂着脑袋,睡着了般一动不动。
一个青衣太监手抓着他胸口衣领,厉声低喝道:“说啊——图在哪儿?说清楚!”
可惜,任他摇晃,那人却是声息皆无。那人的胸口上,深深插着一把匕,露在外面的把手,在灯光下闪着青铜特有的光芒。
“嗖嗖嗖……”,随着破空之声,几十支箭如飞蜢倏然而至,提剑之人身手敏捷,显然皆是习武之人,各自挥剑一阵砍杀,顿时斩落一地箭羽。
蒙面健壮男子一面奋力挥剑,一面回向房内大喊道:“我们被包围了,快撤!”
青衣太监听闻此言,豁然松开了那人,捡起地上一条长鞭,三步并作两步奔到了门外。
看不清他的容颜,因为他亦用黑巾遮住了面孔。
陡然,从树上跳下十几个胳膊上系着红绳的蒙面黑衣人,缓缓包围了房内出来的四个人。
他们步步紧逼,逐渐缩小着包围圈,四人只能不断后退,但也仅退了两三步,便已背靠背团成了一个圆。
紧要关头,健壮男子悄悄向空中弹了一下,瞬间,一道亮光如霓虹直冲夜空。
“杀!”一声大喝,外围的黑衣人开始了进攻,圈内四人唯有被动地奋力拼杀。
院墙外,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几十个黑影。领先的一个悄然跃过院墙,迅打开门栓,几十个黑影如一条黑色长蛇,无声滑入院内,顷刻间包围了打斗的那群人。
这些人全部手握大斧,斧起斧落,剑来剑往,中间受到里外夹击的黑衣人慌了手脚,再加上寡不敌众,有人便开始退缩,后到的黑影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一鼓作气,直至全部歼灭了他们,方与先前的四人迅撤离了这里。
他们离开不过半刻钟,五个轻功极好的黑衣人飘然而入,见到院中惨景,不禁微愣,其中一人进入房内,走到吊在空中的男子面前,那男子竟然没死,他微微抬头,瞧着一身夜行衣的蒙面人,苦笑着喑哑道:“侠客……可否帮个……忙,我……会告诉你……图之……图之所在……”
强撑着说完此话,一口鲜血喷出,他的脑袋又耷拉下来。
蒙面人托起他的脑袋,望着他的眼睛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说罢,我会帮你完成最后的心愿。”
他急促的喘息着,低低道:“我的……女人和……干儿子,在公……公子佗手中,救……救他们……”
话未完,又是一口鲜血,直喷了蒙面人一头一脸。
蒙面人嫌弃地用袖子擦拭着,哼道:“放心,他们必无事。”
此话令那男子安心,他唇角一弯,了无牵挂一笑,道:“图……图……”声音极低,蒙面人凑上耳朵,方勉强听清,“在地下……地下密室……东宫外……东边……树林……密……道……通密室……”
麻油灯跳跃的光芒下,男子满面含笑,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神态异常安详,好似睡着了一般。
蒙面人背转身,走出了房间。
片刻功夫,同来的四人一个个从黑暗中跃出,汇集在一起。他们互相对望一眼,彼此摇了摇头。
“大兄,兄弟们察看过了,这儿所有院落内皆无人。”一个蒙面人道。
“嗯。”被称作大兄的蒙面人点了点头,道,“我有重要现,需先去禀报主人。你等先去东宫东侧树林内等着,我到了自会暗号。”
“喏。”
五个人影如来时一般飘然离开,分道扬镳而去。
寂静重又笼罩了大院。
房顶上有黑影微微一动,渐渐直起身来,竟是两个纤细的人影!
高挑黑影低低道:“主人,真没想到,先捉拿讯问太子免的人,竟然是公子佗!这处宅院,难道公子佗的?他为何如此做?矿脉图在他手里和在太子免手里有什么不同?挖出矿脉,还不都是属于陈国呀!”
另一个娇小身影低低道:“鱼儿,你太单纯了!公子佗也是公子,他得了矿脉,悄然藏起,你说陈国会有什么变化?若他也想做国君,陈国会不会大乱?”
话刚说完,她倏然伏下身体,对高挑黑影“嘘”道,“有人来了!”
两个黑影再次隐入房顶的暗影中。
又有两人飘然而入。此两人身材反差极大,一个高而瘦,一个却矮而壮。
高瘦者幸灾乐祸道:“嘿,够惨烈的,这热闹没赶上。”
矮壮者进房瞧了瞧吊着的男人,摇头道:“可惜晚了一步,没有一个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