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砚微微笑地看着她:“六老爷是不是常常找你做人皮面具?”
杜朝和瞬间便明白了,笑开了:“原来都是给你们要的啊,我还说他一个商人,要那么多人皮面具干什么呢。”
“后来你不愿意给了。”沈时砚说着还有点委屈
杜朝和抿唇笑了笑,这说的应该两年前,那时候,北疆战事频繁,她跟着娘亲和师父冲锋陷阵,好几次差点死在对方的刀下,哪里有时间管他爹的这些事
“是两年前吧,爹爹不知道,他飞鸽传书到的时候,我正被人从战场上抬回来,人生差点就要重新来过。”
沈时砚眼睛肉眼可见地红了,他脸色铁青抿紧双唇:“两年前的那场战争,你参加了?那个时候你才多大,为什么要让你上去?”
“别激动,两年前你入仕了,应该知道那年的军饷被扣,送到北疆的粮草军备严重不足,偏偏又逢大雪,有史以来的大寒,冷得刺骨。大批大批的兵士病死冻死饿死,夷族趁此机会南下侵吞薄广两县,外祖父率军驱逐,反被诬告叛变被秘密押解回京,娘亲不得不站了出来,我作为她的亲闺女,自然不能拖后腿。”
“可恨那时我在江北,无法护住粮草,也无法营救许元帅。”沈时砚神色冷峻,向来温和疏离的脸上覆上一层寒霜,当年的那场几近要了北疆二十万将士的天灾人祸,他至今想起都满腔愤懑悲痛不已。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那一批从天而降以一挡十的天兵神将是你的人吧,带来了大量的粮草伤药被褥的财神爷也是你的人吧。”
沈时砚神色莫明,有些迟疑:“你,怎么会知道?”
“他们雪山上密谈,我听见他们说到九爷,那个位置很隐蔽了,他们的声音也控制得很小很小了,而且他们也用了暗语,不巧的是那些日子我伤势好了些正在雪山采药,又不巧的是,我懂得他们用的那一套暗语,而且我的五感一向敏锐。”
沈时砚点点头,无奈可何又有很多庆幸地笑了:“幸好是你。没错,我只恨没能在盛安阻止那帮贪官佞臣栽赃污蔑许元帅,那便尽力助他保住他守了一辈子的北疆。”
“外祖父后来被证实是诬告,回到北疆之后,多次谈及你上下营救之功,对你很是称赞。”
沈时砚微微淡笑了一下:“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担心我心机深层特意为之。”
什么是特意为之,便是图谋外祖父的兵权和军中影响。
杜朝和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这有什么,就算你真的有所图谋,只要初衷是好的,结果也是好的,有什么怕被人说的。”
沈时砚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后来爹爹再没问我拿过人皮面具,你们是自己会制作了吗?”
“无迹学会了。”
杜朝和抬头,目光闪闪如夜空中的星辰:“无迹?”
鬼影将沈时砚查了个底儿掉都没有查到这个人
沈时砚微微俯下身,低低笑了起来:“是不是没有查到他们?”
杜朝和感觉到自己的脸不受控制地升腾起热意,她撑开右掌一把推开沈时砚近在眼前的俊脸:“九爷能耐了得,确实没有查到。”
沈时砚随即抓住了她的手:“我跟你说过,我师父那边有先皇留下的玄卫,我十四岁时,师父便教导我如何经营管理暗卫,在我组建了自己暗卫队鹰卫之后,先皇玄卫队里的八大领中的四位无字辈者便到了鹰卫,成为鹰卫的领。”
杜朝和闪闪眼光,听他说下去
“今天过来的是无迹,傍晚你在悠然居门口见到的左上角的那位便是无影。”
杜朝和有些羞赧,竟然被现了
“不用害羞,无影是第一暗卫,整个暗卫队,无论是玄卫还是鹰卫,无人是他对手,他能第一时间感知别人对他的打量和关注。”
杜朝和暗暗咂舌,她也想有这种儿狼一样的警觉性
“无影被我派去洛州了,无形和无踪去处理金矿一事,无迹这次会随我们去广宁王府。”
这么多的事要做,杜朝和只捡起了聊得最少,面对的问题却有可能是最多的金矿一事打开详说
“这矿脉处于两国边累,极易起事端,你可能也知道了,烟月王庭的丹拓王子盯上了这条矿脉。”
沈时砚摩挲着她的手背:“不用担心,一个小小的烟月王庭我还不放在心上。”
杜朝和却笑了:“别不在意啊,国虽小,却藏着巨富,沙漠遗珠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那里的月光珠价值倾城,听说能让人容颜不老。”
“你是想……”
偷这个字眼还没说出,杜朝和便赶紧摇摇头:“我没想,你别乱说,我可不是偷子。”
沈时砚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乱想什么呢,我怎么会那样想你。你是想取道烟月王庭往西6路行商,对吗?”
杜朝和竖起大拇指,赞叹沈时砚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月光珠在月光圣女的手上,这个月光圣女受天赐神光,可化腐朽为神奇,在烟月王庭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之前算盘多次想通过烟月王庭周围的那片沙漠往西走商,然而每每踏进那片沙漠但便突然风沙暴起,人与财物皆失,传言是月光圣女用法术卷起了狂沙,以此吞吃过往商队的财富,我多次偷溜进烟月王庭都找不到这个圣女,若是可以,无形与无踪能否排查一下,我想看看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盛世美颜?”
杜朝和说起来,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她多少银子被这个月光圣女抢走了,最后自己只能抢回一个珍珠挂帘,最后还因为救沈时砚而被扯烂了。
沈时砚笑着,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别生气了,我安排人掘地三尺也要挖她出来,给你出气。”
杜朝和却笑了,摆手道:“不止是出气,她既然在烟月王庭是神一样的存在,若能挟持住她,那金矿一事对上丹拓王子,不妨让这个月光圣女出手。”
这次却是沈时砚轻摇了摇头:“还是太仁慈了,为了不留后患,我已经下令鹰卫队诛杀丹拓以及其他知情人。”
杜朝和顿了顿
下手需要这么狠吗?
“朝朝儿,如今的大齐非常缺钱,民生军队要钱,赈灾开荒也要钱,而这些财富皆被皇室及贵族把持占用,酒池肉林歌舞不停昼夜贪欢。这些年,他们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又挪用了多少军饷及民用银子,若是让他们知道有这条金矿存在,必定会在民间大量抽壮丁,组织大规模抢杀和挖采,届时死伤更是不可估量的。”
杜朝和一凛,是她狭隘了,她也算杀敌无数,竟然在这件事上犯了妇人之仁
“你说得对,我妇人之仁了。”
“你只是少接触他们,不知道他们用心险恶,没有见过他们无耻至极的嘴脸。”
“作恶多端,必遭天谴,他们绝不会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