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纶欲言又止,他很想问夏之白前面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他真有提前见过陛下,还让陛下做过选择?
只是他不敢问。
更怕问。
这些事不是他能打听的。
他不知道夏之白为何能这么狂,但夏之白的狂,的确跟其他人的狂不一样,充满着底气。
若是夏之白所说是真,那这次科举还有变数?
花纶目光微动,跟其他人对视几眼,压低声音道:“就算你前面说的是真的,但你之前未在名册上,将你钦点为状元,难以服众。”
“一定是我。”夏之白很肯定的开口。
“为什么?”
“因为只有我为状元,这一切闹剧才能收场,给你们状元,你们有这個底气跟颜面去当吗。”
三人脸色青一块红一块,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三人如今名声已坏,的确没那个脸去当状元。
只会觉得羞愧。
夏之白笑着道:“这对你们不是坏事,因为你们压不住我,我跟你们要走的路不一样。”
“不是我要成为这个状元,而是大明需要我成为这个状元。”
夏之白负手而立,抬头望向天穹,似要与天穹比高。
花纶三人脸皮一跳。
他们只觉得夏之白越来越狂了,而且越来越自信了。
仿佛天下尽在其手。
夏之白收回目光,淡淡道:“你们其实半只脚是朝廷官员了,不过就眼下的你们,并没有当官的觉悟。”
“眼界太高,圣人书读的太多,未必是好事,圣人书是教人看的,拿来用是百无一用。”
“唯有扎根到底层,从底层中汲取营养,知行合一,将书中的理论跟实践结合,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也才能当得起那个官!”
“当官要为民做主。”
“你们有时该低下头,去看看底层生活的百姓,那些人才是我等日后必须要认真对待的存在。”
“礼记中有写过。”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卑以自牧,含章可贞。”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当养天地浩然正气,行光明磊落之事。”
“克己、慎独、守心、明性。”
“以克人之心克己,以容己之心容人。”
“在我看来,我等士人,也当有此志之心,以容天下之心,将这些底层百姓看在眼中,放在心里。”
花纶抬头朝前面望去,流民衣衫褴褛,整个人狼狈至极,不过在接过一碗热粥时,却是满脸感激跟感谢。
对于眼前场景,三人下意识露出嫌弃跟鄙夷之色,他们出身不低,从没有跟这些流民难民打过交道。
也没有想跟这些人接触。
夏之白迈步走在雨中,朝着那群冒雨排队的流民走去,他的声音隔着雨幕悠悠传来:“读书人的事,从不止那四书五经。”
“金榜题名,只是证明了我等读书到了一定境界,这同时也意味着在读书方面,我等天资已旧。”
“踏上仕途。”
“一切都将从头来过!”
“你们做好进入下一个阶段,再度回到初学时,以稚子之心,开始下一个十年寒窗的‘苦读’了吗?”
“这次求的不是‘学’。”
“而是为民!”
三人哑然。
夏之白已走远,他重新回到了那个小土包,几个少年七手八脚的搬来了一锅米粥,又一轮施粥开始了。
望着夏之白冒雨施粥,跟底层百姓有说有笑,三人彻底的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