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砚词生来性格冷淡,从小就很少有情感方面的波动,在后来的经历中更是给自己砌了一层顽固坚硬的冰墙,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但是,景昳的一句话,却轻易在他冷寂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心脏无法控制地跳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扎根发芽,快速生长。
胸口被饱胀的复杂情绪填满,茫然、错愕、难以置信,还有更多丝丝缕缕蔓延出来的,他不想承认的欢喜。
他还想再追问什么,却见罪魁祸首似是终于忍不住不断上涌的困意,慢慢合上了眼睛。
傅砚词松开紧攥着的手,怔怔地在原地站着。良久,他终于上了床,在纷乱的思绪中静静地注视着景昳熟睡的面容。
他的睡颜安静而乖巧,纤长浓密的眼睫好像还带着湿意,嘴唇像小巧的花瓣,看上去水润而柔软。
傅砚词想,原来他一直在逃避自己的内心。
其实,早在自己为他破例了一次又一次的时候,他就该明白了。
秋夜寂静无声,黑暗在身侧无声流淌,像一条永恒的河。
傅砚词眼神沉郁,突然倾身向前,很轻地在景昳的唇角落下一个吻。如想象中一样的柔软触感,碰上去的那一秒就让他心跳轰鸣。
从小到大,傅砚词都是个感情薄弱之人。小时候,他也算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那几年他父母恩爱,家庭和睦,可那太短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幼年幸福回忆,早已被后来的血与恨燃烧殆尽。
他本来感情就不丰富,仇恨占据了大部分,留给爱的就更少了。曾经有很多人说过他是冷血的怪物,不像他的父亲,却像傅铮。
傅铮。这个名字只是从他的唇齿间滚过,都会泛起浓重的血腥气。他说他爱母亲,可他的爱,却是彻头彻尾的掠夺和毁灭,将她一次又一次逼至绝路。
所以,从少年时开始,傅砚词就开始对所谓的爱情感到恶心,觉得那不过是虚伪腐烂的果实,更没想过自己会和这两个字产生联系。
可在这一刻,他和世界上所有初坠爱河的青涩少年没有任何区别。
这一夜,有人睡得香甜,有人睁眼到天明。
*
景昳一夜好眠,第二天醒来,却发现自己又在傅砚词床上。
他懵了片刻,赶紧掀开被子下床,却看见傅砚词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
“醒了?”他说,“来吃饭吧。”
什么情况,自己又在喝醉后霸占了他的床,傅砚词怎么这么和颜悦色,居然还给他做了早饭。
景昳简直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踌躇着开口:“你……昨天……”
傅砚词看向他,眼眸沉沉:“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
“昨晚……什么事?”景昳有些慌乱地攥紧被单,他不会醉后说胡话,把系统的事捅出来了吧?
傅砚词沉默几秒,垂下眼:“没什么。”
……应该没有吧?景昳有些心虚,容鹂歌和他哥都说他喝醉以后很安静,从不发酒疯,而且傅砚词如果真的知道了系统的事,怎么可能那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