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宗世子少年英雄,在启地八营中远近闻名的剿匪好手,实乃我大渭边地之幸。”
“季经略谬赞,论剿匪,当时无偲巾帼不让须眉,扮上男装,抡起长枪,当得起边境‘匪见愁’。”
季绸缪听到“无偲”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心里总是不痛快,眉眼皱起,幸而魏娥善察言观色,及时止损。
“宗将军就不要拿我打趣了,如今已然亮明身份,请将军称我一句魏小将军不过分吧?”
“那是自然。”宗钺浅笑,躬行一礼。
午市在傍晚来临前关闭,各家收了摊亮起灯,“兄妹”二人吃饱喝足准备上路。
临行前,季绸缪又回头看了一遍这座城。
曲原城一劫,让他彻底打消了留在封地做个闲散王爷的夙愿。就是在这里,他许下收复故土的宏志。
世人都说今上好战,是武将通病,好大喜功。
可若不战,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大渭一整片疆土分裂成一块,一块,外盟,匪兵,甚至内部反叛者正如虫毒蚀蠹,不停扩张。
为君者,若不能保疆拓土,便不配接受万民朝拜。
成帝朝或许不能完全实现。
那就下一朝,下下朝……
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
他远远望见城楼上那少年的身影,是睥睨挑衅,还是不屑一顾?
到底是他疑心病重,忧思过虑。
也许你宗钺没有问题,但这座城中一定有数众对大渭不忠。等着吧!
季绸缪转过头去,眼中寒光潋滟,杀意渐起。
大营外,几人站在一起闲聊,为的有魏骁驿和几位副将,还有一位与军中一切格格不入,一身靛青色官服,镶玉官帽不偏不倚。
众人饮宴微醺,独他一人轻松自立,一身檀香浓郁。
“想来他们二人也快到了,崔史官,不如先进去,待会我让他们来拜见您。”
魏骁驿不知是真醉还是装醉,倒在郭副将怀里,迷迷糊糊的。
崔孝儒是真觉得魏骁驿醉了,皇帝在他营中便宜行事,他还真就敷衍了事,连圣驾出行都不派人跟着。
魏骁驿倒是想。可是皇帝的脾气你们崔家是最清楚的了,跟的了吗?跟的住吗?
“诶,你姑娘回来了。”郭守义拍了拍魏骁驿,指着前方策马而来的两人。魏骁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安心在郭守义怀里睡去了。
崔孝儒更是五里开外就要下跪迎接,哈腰时想起了祖父的告诫。
“咱们做史官的最清楚皇帝脾性,也要最会看人脸色,陛下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什么时候要火,你就什么时候丟笔,走人,这样才能保住你的脑袋!”
审时度势,皇帝现在最不想看见自己。
权衡再三,崔孝儒挺直了腰杆。
“绸缪,无偲,快来拜见崔史官。”郭副将一面拖着魏骁驿,一面招呼他们见京官。
魏娥应声行礼“崔史官大驾,臣女有失远迎。”
“见过崔史官。”季绸缪看清来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崔孝儒作势将二人扶起,声音微颤,“本官近日休沐,受家父之命回祖籍为祖父兄长崔老将军扫墓,并非是京官外派,不必多礼。”
再看季绸缪脸色瞬间好了不少。
崔孝儒松了一口气。定睛一看,眼前二人站在一起,无法言说的赏心悦目。
一个是京都第一才女之子,一个是愔城第一美人之女。实乃良配,天作之合。
可惜那少年终不能与那女孩子相配。
这世间,又有谁,能与那天下至尊相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