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大牢就在前方的尽头处,幽暗的廊道终于快走到了头,四周墙上点燃着的火把,光芯不时轻轻的跳动。
坐在牢里的人听着后方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落着棋子的手渐渐的便停下了动作。
只等着人走到他面前来。
萧辰意总算看见了牢房内坐在一张矮桌边的人影。
就这么看着背影似乎也能感觉到男子周身儒雅平和的气质。
萧辰意脚步微顿,很快又提步,终于还是走到了牢中男子的面前。
男子瞧眼出现在眼前的青袜高履,视线逐渐往上,便就这么不错眼的瞧着此时站到了他面前的人。
女人也注视着牢中在这世界已过了十年,再加上狱中对待,男子已有了些风霜的脸。
瞧着瞧着女人微笑了笑,缓慢蹲下了身子,手肘搭在膝盖上,双手撑着脸的对着牢中的男子笑问道“荀大哥,看够了吗可认出我了”
荀杨看着面前年轻女子清澈的眼,终于也面上有了点其他表情的道,“你怎么”
说着又摇了摇头似是怎么也想不到一般“侍在我跟前说的时候我还不信,现下你这当真凑到我眼前来了,倒也是不能不信了。”
萧辰意仔细打量面前男人,见他神情似乎依然如当年一般闲淡,只是放在桌面的手腕上却有几道与男子气质不甚相符的刺目瘢痕。
男人注意到女人看向他的手,他自然的将手放了下来,长袖遮住了那点痕迹。
萧辰意收了面上笑意,声音微低的看着男子道,“荀大哥,汾阳当初让你受苦了。”
荀杨不甚在意的样子,只伸出手和蔼的拍了拍萧辰意的头笑道“说什么呢,你这丫头,当初是我自己答应你的事,当然就得要做到了。”
将手撤了回来,荀杨还是忍不住又疑问道“只是你这丫头怎会”
萧辰意知他想问什么,但这一时半会说不清,也更不好说,难道她能告诉荀大哥其实是无良系统突然将她给扔回来的
那肯定是不行的,荀大哥当年也只是知晓她来自异界而已,其他关于系统的任何信息以及她的“使命”他也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她来到这里应
该是要完成某件隐秘的事。
而且荀大哥这人,萧辰意从当年到现在一直有个谜团未得解开,那便是她不知他到底是如何就自行的瞧出了她其实是来自异界的这事实的。
她实在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会想到并且愿意相信这种奇诡之事的
当年两人只是有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并未直接挑明,所以萧辰意也没切实的问过这其中某些缘由。
而且在很多其他地方,荀大哥也似乎豁达的恰到好处,明明对于旁人来说应该是很有吸引力的某些奇异之事,他当时本也就已知晓了些情况,若是肯想想法子,很可能便有机会了解到更多的东西,但他却奇怪的竟一点也不愿花心思再去深究。
就如当年她对赵侍所做的那些事,他虽表示不太认同,但也到底并没来干涉她。
所以萧辰意当年才能与这样的荀大哥做了朋友。
当年系统对她代替恶毒公主的要求是,得满足在这世界百分之九十的人面前不崩了人设,而荀杨却就是那百分之十的极少数人中,她崩了人设的人。
但仅这桩事,荀杨就能得出她可能来自异界的结论,这便是萧辰意怎么也想不大明白的。
所以萧辰意当年一直怀疑荀大哥是不是其实暗中精通着某种高深的玄学,但与他接触中却又好像并没现这方面的关联,所以萧辰意便只能就这么懒得多想了。……
所以萧辰意当年一直怀疑荀大哥是不是其实暗中精通着某种高深的玄学,但与他接触中却又好像并没现这方面的关联,所以萧辰意便只能就这么懒得多想了。
那年,她来到这世界后,曾与荀杨打过一次照面,说了几句话,后来,在一次舆架出街时,街面上,有一对可怜母子正被一个豪绅恶霸给当街的毒打,几人争执中不小心便冲撞到了萧辰意的车架,当时按她这恶毒公主的人设,她自是不肯轻易的放过那些冲撞了自己的人,所以便将那豪绅与那母子都给手段毒辣的冷酷处理了。
但实际上她却是将那对可怜母子暗中给送出了湮京,到了很远的地方,让他们得以摆脱因自己赌徒的丈夫及父亲留下的那一堆烂摊子。
荀杨当时也就在那街面上,见萧辰意这公主下令毫不留情的处置人,可能是心血来潮,便多留意了些,结果没想碰巧便就瞧见了萧辰意这崩了人设的一面。
之后,阴差阳错之下,两人又见了几次
面,说了一些话,这么一来二去的,萧辰意现荀杨这人品性醇和,而且对于任何出格的人或事似乎都不会大惊小怪或过分的打听,萧辰意与他相处起来极为舒服,便越来越没有了防范。
没想之后某天,荀杨竟微微笑着似是开玩笑般的突然提到她恐怕不是这世界的人,无论萧辰意如何不着痕迹的反驳,这位大哥都只微笑又温和的坚持己见,后来萧辰意也就难得反驳了,便也就相当于默认了这个事实。
萧辰意也乐得在这世界上还能有个知晓她这秘密的人,两人很快便也就成了还比较亲切的朋友。
所以当年离开时,萧辰意才会拜托荀大哥给赵侍一点看顾,当年她能开得了这个口,一来是为了全全自己与赵侍的那点“情谊”,二来也是相信赵侍这人的才华与能力,想着应也不会费荀大哥太多的心力,但现下
想到某个男人威逼自己的手段,萧辰意今时这心里好像就只余下悔了。
萧辰意无法详细解释,便只道“这话说来就有些话长了。”
荀杨听她这语气以及看她表情,他只了然的道,“看来此番好像也不是你自己的意愿让你回来的了。”
萧辰意没回答,他又接着道“不过既已又重回到了你原来的位置,那这当年的某些人和事恐怕你现下便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荀杨说着似乎有些为她担心,但他却还是打般的语气“汾阳啊,我看你当初可真是惹了个不该惹的人。”
想到现下就在甬道前头等着她的某人,萧辰意点头如捣蒜,这点,她可是比谁都深刻的明白。
她现下觉着很有些泄气的就是,目前这重回归,虽能暂时保全,但按照系统的预告
此番也绝不算得是个妥善长久的法子
她还是需得再想个其他切实能明哲保身的法子,亦或是最好能仗着现下身份与那人和解的法子,在系统预告的未来到来之前,想辄子大家都能皆大欢喜
或者不能皆大欢喜,但至少也有退而求其次的余地,否则,恐怕就只能竭力的阻止未来很可能会生的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