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熬了两宿,一个个都很疲倦。钟璃心疼地看了一眼裴邢,见她这么早就来了,裴邢有些无奈,他起身站了起来,低声道“怎么来这么早”
钟璃捏了捏他的手,嘘了一声,没有多说旁的。裴邢扫了一眼二太太等人,倒也没再多言。
太阳升起时,二太太才惊醒,见自个竟是睡着了,她眸中满是自责,钟璃这才劝了她一句。
二太太让人备了早膳,劝大家吃了点。大家基本都没什么胃口,自然没能吃下多少东西。
最后一日,钟璃依旧披麻戴孝坚持为老太太守了守灵。宾客前来哭灵时,自然瞧见了她,她有孕在身,却依然跪在灵柩前,素雅的面容,满是倦意,眼睛也红通通的。
时下重孝,她的一举一动,皆被人瞧在眼中,连某些一贯刻薄的贵妇,瞧见这一幕,都不由在心中赞了她一句。
出殡时,钟璃随着众人一路走到了坟地,下葬时,又哭了许久,起身时,钟璃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几日没怎么休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她能坚持到现在,全靠毅力在支撑,好在小六和小七皆伴在她身侧,连忙扶住了她,才没让她摔倒。
裴邢跟男宾待在一起,听到女宾那边乱糟糟的惊呼时,他心中咯噔了一下,在人群寻了一下她的身影,瞧见的却是她双眸紧闭,靠在小七怀里的一幕。
裴邢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心脏也似被人捏了一把,揪了起来,他快步行至她跟前,手都有些抖,“太医呢”
他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快步朝马车的方向走去,承儿站在顾津身侧,瞧见这一幕,他小脸一片煞白,也飞快跑了过去。
怕他会哭,二太太连忙牵住了他,安抚道“承儿不怕,姐姐没事,让太医看一下就好了。”
前两日裴邢担心她,将陈太医也召到了镇北侯府,陈太医也跟着众人,送了老太太一程。听闻皇后娘娘晕了过去,他心中一惊,赶忙在小六的带领下,赶到了马车的方向。
陈太医气喘吁吁道“皇上,您拿丝帕遮住娘娘的手腕,微臣站这儿为她把一下脉。”
他言下之意,也是提醒皇上往外坐一些,方便在外把脉,马车内传来了裴邢低沉沙哑的声音,“出门在外不必那么多讲究,你上来吧。”
陈太医应了一声,掀开帘子上了马车,他为钟璃把过不少次平安脉,还是头一次,距离她这般近,饶是不敢抬头,余光里,他仍旧瞥见了她此刻的模样。
少女了无生机地靠在皇上怀里,脸色白得几乎透明,嘴唇也毫无血色,像一朵被雨水冲击过的芙蓉,透着一丝脆弱的美,真真是我见犹怜。
太医给她把完脉,方松口气,“皇后娘娘是疲劳过度,又过于悲痛欲绝,忧思难解,方郁结于肝,臣给娘娘开两剂汤药,为娘娘调理一下即可。”
见问题不大,裴邢才松口气。
下葬后,只剩丧宴,裴邢没再出席,带着钟璃回了坤宁宫,钟璃这一觉睡了许久,直到天黑下来时,方睁开双眸。
她醒来后,才现裴邢也躺在她身侧,他异常憔悴,眼眸轻阖着,眼睑下是一层淡淡的青,眼窝都有些凹陷。
钟璃心中满是心疼,她想伸手摸摸他的脸,手快要触碰到他的脸颊时,又停了下来,怕吵醒他。
裴邢却已经醒了,他睡的并不沉,梦中,一直梦到小时候的事,不论他多顽皮多混不吝,老太太都包容以待。
裴邢睁开双眸时,眸色有些红。
钟璃一颗心又密密麻麻疼了起来,她蹭了蹭他的脸颊,软糯的声音满是歉意,“三叔,我吵醒你了”
裴邢将脸颊埋到少女脖颈中,缓了缓,才道“不是,本就没怎么睡着。”
钟璃也搂住了他,两人已成亲大半年,好像直到此刻,两颗心才彻底贴在一起,裴邢静静抱了她一会儿,才道“起来吃点东西吧,太医给你开了药,你需要喝两剂药调养一下身子。”
钟璃懂医理,自然清楚自己的情况,其实多歇歇就好了,怕他担心,她顺从地颔。
她脸色仍有些苍白,粉嫩的唇,也失去了原本的色泽,这个模样,又乖巧又惹人怜爱。
裴邢坐起后,先为她倒了杯水,让她润了润嗓子。
他亲自服侍她洗漱了一下,随即,让宫女传了膳食,怕她劳累过度,他甚至没让她下床,让宫女摆了炕桌。
两人简单吃了点东西,裴邢又撩起她的裤腿,瞧了瞧她的膝盖,这几日,她跪了许久,膝盖上已一片青紫,比之前还要吓人。
裴邢轻轻揉了揉她的膝盖,哑声道“让你受累了。”
他这般体贴,平日的霸道皆收敛了起来,明明自己都要倒下去了,却还一直关心着她。
钟璃不觉得累,心中甚至觉得很暖,这种被他珍视的感觉,让她头一次意识到,他对她的感情,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真真正正将她放在了心上,并非因为孩子,才看重她,因为在乎她,心中才始终有她。
她心中又软又涩,忍不住靠在了他怀里,“三叔别这么说,这本就是阿璃应该做的,有您在,阿璃觉得很安心。”
裴邢依然有些自责,在她膝盖上轻轻落下一吻,旋即,拿起药膏,认真为她涂了涂药。,,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