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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逸尘不知道,那天分手后我就独自去理发店剃光了头,又一个人进了冰冷的脑外科手术室。
在那之前,我经常感到头疼,偷偷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自己得了脑胶质瘤。
最可怕的是,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
我父母早亡,我甚至提前写好了遗书,又随便在网上花钱雇了个人假装家属。
我不敢告诉顾逸尘。
我不想赌。
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经济上、时间上都恨紧张。
为了省钱,那段时间他水煮肉片里的辣椒都要挑出来当一顿菜吃,却还是会把最好的留给我。
他曾经很内疚地对我说:“小夕,对不起,你相信我,将来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心疼地抱住他,“傻瓜,我当然相信,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努力最棒的人。”
可我失言了,我假装自己不愿意再跟他一起吃苦,假装自己已经找到了更好的归宿。
贬低他,羞辱他。
记得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顾逸尘独自在雨里站了好久好久。
而我,就躲在街道的拐角处,陪着他一起流泪,一起淋雨。
幸运的是手术还算成功,我活了下来。
可是后遗症却比疾病更可怕。
起初的癫痫一天要发作四五次。
我会突然失去意识、倒地、头后仰、肢体强直。
由于膈肌痉挛,会发出“羊羔”样的吼叫。
再之后,全身肌肉开始有节律性的抽动、常常咬破舌头、口吐白沫。
甚至,大小便失禁。
没人知道这对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意味着什么。
每次清醒之后,我都会检查身上因为磕碰所受的伤,然后在监控里回看自己发病时的样子。
我需要根据视频尽量将伤到自己的桌椅、利器转移到其他位置。
即使自卑、难过、痛苦,却还是想要活下去。
我需要每天按时吃药,需要花很多钱复查。
在原来的那个城市,我几乎被所有的设计公司炒了鱿鱼,拒之门外。
我只能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没想到,就是这么巧,顾逸尘竟然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好在,我已经很少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