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坛还被皇兄给抢过来了,”沈廷玉倒了酒,“宋云起不得怕在家里偷偷哭?”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偷偷哭,反正我想喝就抢过来,他还能跟我抢不成?”沈廷轩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沈廷玉乐不可支。
宋云起大概也没想到,天子跟他抢东西也能抢得这么理所当然。
下酒菜很快端了上来。
沈廷玉第一杯酒举起来,对着沈廷轩,“第一杯酒,必然要敬我兄长,能容忍我这么一个纨绔至今。”
沈廷轩的目光因为那一声“兄长”而波动,他看着沈廷玉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才举起了酒杯。
“第二杯酒,还得敬我兄长,”沈廷玉笑了声,“兄长胸有邱壑,我此生望其项背,只能用一杯酒聊表敬意。”
沈廷轩碰了碰他的酒杯,“你易醉,不要贪杯。”
沈廷玉把酒喝了,闻言摇摇头,“人生难得几回醉?或许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沈廷轩闻言抬眸看向他,却半晌都没有开口。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没多久沈廷玉就面色潮红地趴在桌子上面起不来了,手里还握着酒杯,嚷嚷着要和沈廷轩不醉不归。
“你与我不醉不归?”沈廷轩笑了声,“阿玉,你我无法不醉不归啊。”
片刻之后,他将醉倒的沈廷玉抱回到了床上,凝望着这张脸,想起前朝频繁提起的沈廷玉的去向问题,时至今日,沈廷轩没有办法再视而不见,“阿玉,去封地吧。”
沈廷玉醒来的时候,沈廷轩已经不在了。
宿醉整夜,沈廷玉头疼得要命,他坐在床边张口喊翠微,等了好一会儿有人进来,轻柔地拿起他的手用温热的帕子擦拭。
沈廷玉靠在床边闭着眼睛,抽出自己的手,“先给我倒杯水吧。”
手指划过对方的手,这触感糙了一点,翠微虽然只是个宫人,但是也是一等,粗活累活用不到她亲自去做。
沈廷玉睁开眼睛,果然看到了崔郁走去倒茶的背影,“怎么是你?”
崔郁捧着倒好的茶回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为什么不能是我,殿下都能在我下狱的时候去见我,那么我现在来见殿下,就不可以吗?”
沈廷玉注意到他的自称变了,不过也没当回事。
他伸手想要去接那杯水,崔郁却躲了一下。
“听闻昨天晚上陛下在这里待了一夜。”崔郁说。
“不知道,睡着了,”沈廷玉头还疼着,“谁给我。”
崔郁定定得看了他一会儿,就在沈廷玉怀疑崔郁想要渴死他的时候,他才把茶杯递了过来。
沈廷玉咕咚咕咚地喝了,这才好了一点点。
“殿下不善饮酒,不应该喝这么多。”喝光的酒壶还放在桌子上,崔郁进门一眼就看到了。
沈廷玉叹了口气,他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无奈问,“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秋后算账?”
“我有什么账可算?殿下不如明示。”崔郁径直坐了下来,他拿开沈廷玉的手,自己揉了上去。
沈廷玉愣了下,但是觉得对方的动作更舒服也就没动。
他还是挺好奇崔郁现在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两个人各自怀着不知名的心思,谁也没有开口。
别的不说,崔郁的动作是真的让人舒服,坐着坐着沈廷玉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心底对着崔郁的那点警惕都在沉默中逐渐消弭。
就在这个时候,崔郁突然开口了,我见到她了。”
沈廷玉愣了下,立刻就反应过来崔郁说得是崔颖,“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沈廷玉去见他,只是威胁了一下,并没有告知崔颖的情况,按理来说他的人也不至于那么没用。
崔郁黑黝黝的双眼看着他,沈廷玉愣了愣,“……是皇兄?”
崔郁摇了摇头,“我有自己的法子,之前觉得人都死光了,所以也没有什么用处而已。”
沈廷玉心想真是会作死的,明明自己也是有能力的,偏偏在宫里受磋磨。
“殿下为什么骗我?”崔郁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垂了下来,他的手摁在沈廷玉的肩膀上,倾身靠近,“如果不是我了解殿下,我差点就被殿下骗过去了。”
崔郁至今还记得在牢里见到沈廷玉的时候,他的心底有多恨,他始终想不明白沈廷玉到底想要怎么对付他。
直到现在,崔郁也觉得他看不透沈廷玉,但这不妨碍他……
沈廷玉只穿了一件薄薄的中衣,崔郁隔着那层布料感受着他温热的、鲜活的身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人设都崩到这个状态,干脆装疯装傻,沈廷玉一把推开崔郁,“崔公公一天到晚的为什么,不知道还以为崔公公是想重回学堂。我想做就做什么,还要给别人交代?给别人解释?”
沈廷玉也不清楚崔颖和崔郁说了什么,但一想自己那日带了面具,小姑娘也不认识他……
崔郁开口,“崔颖说救她之人是个光风霁月的公子。是个顶顶号好的人。”
沈廷玉微妙的沉默两秒,要不然直接认下来算了。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沈廷玉嗤笑一声,“你若有疑虑就去查,有问题就去问,我这宫里什么时候成了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沈廷玉扬起声音,“把崔公公给我送出去!”
翠微急匆匆地跑进来,话都还没说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殿下,奴婢……”
沈廷玉摆摆手,翠微这点道行在崔郁面前肯定是不够看的,找个理由支开她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