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醉心藝術卻沒有半點天賦,是個無底洞,錢掉進去,都聽不到一聲響;更沒有半點擔當,從他大哥那要到錢後,就跑出去畫畫,從未管過妻兒。
在複雜的家族裡,有個這樣無能的父親,秦野註定只能過著仰人鼻息的生活,沒有半點自主權,他這次來見面的原因已經顯而易見。
沈言歸的笑容十分和善,語氣也溫柔:「你父親現在還在畫畫嗎?」
「嘎吱——」聲音十分細微,是秦野難以控制情緒,死死握著茶杯。
看不清秦野的表情,沈言歸卻莫名地感覺到秦野身上的氣息變得冷冽。
似乎覺得提起來都髒了嘴,秦野始終沒有回答,沈言歸等了半分鐘,沒有追問下去。
哎,他反思,是他太過火了。
好不容易找到的樂子,對方又是個小輩,可不能把人逼急了。
沈言歸緩和了語氣,主動岔開話題:「那你母親呢,也在家裡的公司工作嗎?」
秦野依舊保持沉默,仿佛對他來說,這個話題比剛才更加冒犯。
「……」
怎麼感覺跟秦野聊天是在掃雷,遍地都是雷點呢?
不過他承認,有一部分他是故意往雷點上踩的。
沈言歸剛想繼續轉移話題,秦野卻意外地開口了。
「我媽媽生病了,這些年一直沒有工作,我爸不管我們,我們想獨自生活也做不到……」秦野說到一半,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吐露了太多隱私,用手摸了把頭髮,頗為惱火地閉上了嘴。
沈言歸的神情也不對,笑容漸漸斂去,腦海中浮現出了一道溫柔的身影。
他想到了沈夫人。
他清楚沈夫人和秦野的母親截然不同,但某些地方是相似的,兩人同樣背負著悲慘的命運,因為沈夫人,沈言歸很難做到無動於衷、袖手旁觀。
沈夫人已經不在人世了,他所有的悔恨和情感也無處寄託,這已經成了沈言歸的心結,讓他非常偏執。
儘管清楚以他跟秦野的關係,做這些事並不合適,但他還是開口了:
「我可以幫你。」
秦野蹙眉看著他,過了足足半分鐘,才遲疑地問道:「幫我什麼?」
沈言歸道:「你需要的,都可以。」
兩人之前隔著戒備,每個字都透著虛偽,這算是他們見面以來第一次有效對話。
秦野無法理解,覺得沈言歸另有目的,「你為什麼幫我?」
沈言歸不喜袒露內心,重豎起防備的高牆,眼底的情緒也已經散去,笑得輕佻又恣意,仿佛不會把任何事情放進心裡:「因為,我對你很感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