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人臣,规劝君主确实是我职责所在。但朝堂上哪桩事,不比一个后妃更重要。贪官污吏,百姓生计,比起这些,皇帝偏爱哪个妃子,何值一提?言官盯的是朝堂事,天下事,而不是陛下的私事。”宋固盯着宋清芝,一字一句:
“更何况你与她同为后妃,我为了你的处境,也当避嫌慎重,否则陛下怀疑你借助家世以权谋私,排除异已,你该当如何自证?当时群臣参寿安伯,为父一言未发,一因此事不值一提,二为顾全你。”
宋清芝脸色煞白,羞愧难当。
“你做了后妃,不能像原先在家中万事由着自已的性子。凡事多想想再说。”宋固喟叹。
宋夫人留着陪女儿说话。
父子俩先告退。
引路太监引着父子俩离开行宫,正好遇上宁老夫人与程氏一道从暖阁出来。
宋澄意不由向着她们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没见到那一袭倩影,他便收回了视线。
出了宫殿,只剩下父子二人。
宋固突然看向儿子道,“为父突然想起一件事,去年你让我去寿安伯府提亲,你相中的那位宁大小姐,便是如今的宁美人。”
“您没同意。”宋澄意低垂下头。
“我当然不会同意,我们宋家身为清流,不可结交勋贵。你若喜欢清流女子,甚至是商户之女,我都可以替你提亲,但勋贵之后不可。”宋固顿了顿,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告诫:
“如今她是陛下新宠,你若不想害死你,也害死她,就当不认识她。少看,少听,少在意。”
宋澄意默然。
宁婉音其实并不认识他。
不过是他们刚好有同一位教棋的夫子。去年某日,夫子误把她手写的一卷残棋破解图,掉落在地。
他捡起来,看见自已苦思冥想未能破解的棋局,已经被人解了。
他多番追问,夫子才肯告诉他,那是寿安伯府的嫡长女解出来的。
他央求父亲去宁家提亲但被拒绝,只等自已科举高中,有了功名再与父亲好好“谈判”,没想到……
斯人已入宫。
……
“刚才走过去的那个年轻郎君是谁?”岑婕妤站在二楼春台上,远远眺望。
“这是宋美人的兄长,今年的新科探花,很得陛下宠信。”太监看了一眼,答道。
岑婕妤若有所思,“我怎么瞧着,他打量着宁家人呢?”
“好像确实是……”
“那可稀奇了。他又不是纨绔子弟,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岂会孟浪盯着女眷看……倒像是与宁家有旧似的。去查查,我要知道这个人和宁家有什么关系。”岑婕妤吩咐。
太监领命退下。
岑婕妤突然笑道,“对了,请宁老夫人来我这儿坐坐。”
片刻后,宁老夫人被请进了岑婕妤的住处。
一番行礼寒暄后。
宁老夫人道,“婕妤您放心,我那个大孙女是个不争气的,但小孙女必定能为婕妤效力……”
正说话间,婢女来报,“陛下回来,把宁紫音小姐赶了出来!”
宁老夫人不敢置信,脸色惨白,怎么会这样?
岑婕妤一愣,随即摇摇头笑道,“陛下向来喜怒无常,看来这宁小姐,没有其姐的本事呢。老夫人,你还是回头和宁婉音好好说道说道,良禽择木而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