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宋致这一刻收了所有的怒气,那张平静的面容下,却又不知蕴含着什么样的波涛汹涌,“你去找萧烨白,你问他愿不愿意娶你。只要他愿意,你爹我没意见!”
宋时雨俯身拜下,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语调颇为欣喜:“谢阿爹成全!”
宋时雨拈着裙角踏出院门,宋致身边最忠心的高号进来,抱拳行礼:“大人。”
“大人就这么应允大小姐去找萧烨白,万一那萧烨白真的答应……”
“萧烨白是个披着狗皮的狐貍,他即使想在人前表现出纨绔,也不会在这时候与我攀扯上任何关系,萧烨白不会答应。”
云都关系错综复杂,朝堂之上看似多数人都是与他为营,往下探寻依然能有不屑于寻权的清流,他们看不上他这样步步为营的做派,萧烨白若要与这些人搭上关系,就不可能答应宋时雨。
“她爱闹就闹去。”宋致端起桌上凉了许久的茶喝了一口,问高号,“晋昭的动向如何?”
高号等他坐下,回答道:“晋昭公主的人最近隐去了踪迹,也许是大人所谋划的东西开始奏效,她有所忌惮。”
宋致抬眸看他,顷刻后笑了一下:“那不是忌惮,是试探,她在探我到底想干什么。户部放出去的人与我没有太多关联,换些重要的人出去,让晋昭不要太轻易找到,也不要找她找不到。”
“是。”高号领命,正准备退出去,想起一件事来,禀道:“大人,三皇子已启程回京,此次体察民情,三皇子查办了好些个贪官污吏,亲自下地带民种田,只要不遇天灾人祸,秋来必是丰饶。功劳莫大,陛下应会重赏三皇子。”
宋致嘴角两边厚重的胡子耸动,倨傲地说:“便是封王,只要立储圣旨未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给七皇子做嫁衣。”
叁叁
“不必过深探究宋时雨为何这样做,她既要背离宋致走到定风身边,必然有她自己的打算,时日久了,定风自然能从她嘴里套出些东西。”说到此处,容清樾蓦然又想到另外一个可能,“不一定用套,她找上定风,许是会直白说出自己的来意。”
萧烨白如今被困云都的处境与宋家脱不了干系,他不是痴傻,如果宋时雨有事要借萧烨白来达成,必然要将她的来意坦白,足够诱惑,才可能达成合作。
樊娘对宋家的内情懒于了解,她只在乎他们所做的这一切最后能不能将宋家及和宋家根底相连腐蚀北晋的那些人扳倒,萧烨白与容清樾是师出一门的师兄妹,从宋时雨那里得到消息会来告诉她,她自不必多费功夫再去调查。
“曹贵嫔在宫里掀开的事,不是曹尚书授意便是宋致的意思,明显是朝你来的。”樊娘想到另一桩事,不免有些恼急,“你说现在只是风起,还没拍浪,可眼看着这事是对付你的,该早做应对的准备才是!”
“樊娘,”容清樾叫她一声,说,“人出生时记得不东西,我不知我是不是真的皇家血脉,若人真的有心,恐怕皇后娘娘也不会知晓。”
樊娘说:“即便你不是真正的公主,为了事成,你必须让自己成为真公主。”
樊娘真的想过,容清樾有可能真的不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公主,而是宫外来的貍猫。不为别的,就看皇后对她的态度,与其他皇后所出皇子公主天差地别。
或许这次的事端,便是看重皇后对容清樾的态度引发。
必须依靠她现在最受宠的公主身份,他们现在所行的事,在钱财、人力、兵力上的筹集才能更为方便。
容清樾眼睛眨了几下,头疼地闭上了。
关于她身世的探究来得突然,但幕后挑唆的人并没有进一步压迫,仅仅止步在她胎记位置不同,并未即刻向外宣言她是假的,留一个引子引人遐想
不是他们不想即刻借此发挥,只是现在还不需要用到这步棋。
流言蜚语是她将宋致安插在户部的人清理后,他给出来的一个警告。
但即使如此,这步棋总有用到的时候,到时就涉及到两种可能——
她真亦或是假。
要证明她是假的,当年的乳母、胎记还有滴血验亲之外,宋致必须找到真的公主。
若她是真的,宋致不仅要证明她是假的,还得找一个人来冒充公主,这无疑极为冒险,闹剧开始之时,一个步骤都不能错。
承安寺失火,六公主身亡——
如果宋致找到一个真公主来呢?
樊娘遣人带了块毯子上来,正要给她盖上,俯下身的一瞬,与容清樾猛然睁开的眼对上。
猛然吓一跳,口中便岔了气,弯着腰咳嗽一阵,才说:“这是怎么?魔怔了?”
容清樾眼珠提溜转一圈,定在樊娘身上,看得人毛骨悚然,她缓缓开口:“樊娘,承安寺起火,小六为什么没跑出来?”
她不是突然伤心六公主的身故,容清樾在询问缘由。
“承安寺的禅房窗户比别的寺宇高,六公主身材娇小不能爬出。起火时看押六公主的那侍卫擅离职守喝醉睡着了,没有听见公主呼救,承安寺还要其他殿宇起火,寺内僧众少无暇顾及六公主,六公主被关在屋内生生烧死,找到尸身已被烧得黑焦无法辨认。事发后侍卫已被即刻处死。”
“起火原因是什么?”
“承安寺紧挨放着佛祖像殿宇的禅房墙角放了好些干柴,近日天干,自发燃起的火,禅房多是木质结构,很快波及。”
承安寺起火在昨日,一周前下了十来天的雨,而近一周却是日日曝晒,起火的缘由倒是找得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