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数十辆运粮车进村,在外干活的村民无不露出羡慕的神情,他们不仅羡慕南柏舍的村民,还羡慕能迁居到村外的那?些人。才几天功夫,围墙外就起了砖房,样?子虽简陋,却?实打?实的用青砖砌墙,足以挡下寒冬的冷风。
他们没进过村,只在村口远远看过几眼,里面的房子更好,全是两三人高的青砖院墙,屋顶是木头搭建,钉了结实的木板,还盖了树皮,不透风不漏雨,冬天烧上热炕,保暖得很,根本不用担心?冻着,也扛得住积雪。
用木板树皮做顶的还是很一般的,听说南柏舍的村民会烧一种叫长条瓦的东西,盖屋顶方便又结实,就是价高,数量又少,县城的富户想买都要提前下定金。他们没见过,每天从村里出来的牛车、马车都盖着油布,根本不知?道运的是青砖还是其他东西,却?也不妨碍他们羡慕南柏舍村民的生活。
“眼瞅就要入冬,再像去岁那?般闹灾,日子可?怎么过,一家都要饿死冻死。”
几个蹲在路边土堆上的外村人愁眉苦脸,他们是过来拉木材的,干的都是力气活,却?舍不得花两文钱买一碗干菜汤,只干咽冷掉的窝窝头。
有人搭腔道:“听说那?边起砖房的也是先前来这边修围墙,干了几个月,不愿意走,央求着留下。我打?听了,他们起房子的青砖是赊的,就是价格比卖的便宜些,若不是我家中有老小,又舍不下田地,我也迁到南柏舍来。多好啊,那?么高的围墙,还有人守村,就算来了山贼也不怕。”
“就算想迁过来,人家也不见得就收。”
他们都见识过南柏舍妇人的彪悍,寡妇村怎么了,三岁稚童都能将鞭子挥的虎虎生威。
队伍在众人羡慕的目光注视下进村,带回来的粮食和豆油除了分出村民该得的那?份,剩下的全部被虞归晚收进自家库房。
随队伍赶车来的车夫安置在别处,晚上葛大娘领了几个妇人给?他们抬去饭食,拳头大的馒头,用盆装的炖菜,不丰盛却?能吃饱。
虞家这边,吃罢饭,幼儿同虞归晚说了她不在家这些时日,村里都有哪些事。别的倒也罢,秋季的税粮最重要,已经收齐运去县衙。
虞归晚听她一件件跟自己说,又搬来许多账册,神色就有些飘远。
“回来前我听到一个消息,大皇子派人来庶州要杀你。”
闻言,幼儿翻账册的动作一顿。
早知?道盛都那?边不会轻易放过她与母亲,可?她还是忍不住生出一股悲凉和愤怒。
婆子烧好了洗澡水,来请虞归晚去沐浴。
屏风之后,虞归晚趴着浴桶,热气熏的她有些昏昏欲睡,半眯着眼,享受这个时代带给?她的安稳和宁静,珠帘晃动的声?响也没让她回头。
幼儿盯着她乌黑的后脑勺看了许久。
“人已经被我杀了。”
这句话从虞归晚嘴里说出来,她竟丝毫不感到心?惊。
虞归晚对她与旁人不同,明显到家中的仆妇都将她当成主子。这样?一个杀人如麻,冷面心?狠的人,唯独待她不一般,为何?
哗啦一声?,虞归晚转过身,热水浸到肩膀处,头发湿漉漉披着。
“过来。”她冲幼儿伸手。
幼儿将手放到她的掌心?,慢慢走到浴桶边,拿过布巾想替她擦头发,却?被虞归晚反握住手腕。
她不烂好心?,杀人或许是一时兴起,事后却?没想就这样?算了。
“你想要什么?”幼儿也不傻,虞归晚的心?思她猜着了几分,至于她的心??似乎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坚硬。
既生过那?样?的想法,又何惧世俗人言。
虞归晚仰头,挑起幼儿的下巴。
“取悦我。”
幼儿垂眸,久久不语。
下巴处传来疼痛,在她感到不适而蹙眉时,力?道又突然消失。
虞归晚意兴阑珊的松了手,重新趴回浴桶上?,留给?幼儿一个冷漠的背影。
末世生存让虞归晚形成了一种固有观念,什么东西都可以?用来交换,生命或者身体?,甚至出卖灵魂和信仰,这些都是可以?拿来当报酬的。
她替幼儿杀了那些人,解决了麻烦,幼儿就该付她报酬,而她作为强者,有权利选择要哪种报酬,幼儿不愿意给?,那她完全可以?杀了她,因为交易永远不存在公平。
静默片刻,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未等她回头一探究竟,后背就抵上?一具温热柔软的胴体?,她条件反射的往后抓,钳住幼儿脆弱的细颈,五指收拢,险些将幼儿掐死。
水声哗啦啦响,幼儿呼吸困难,却没?有挣扎,只?是握住她的手腕,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然后将手反压到她的胸口,掌心?的厚茧轻轻搔刮过那些旧伤疤,从胸口到肩头,带起一阵阵奇异的酥麻。
她低头看那只?素白的手,软弱无骨,虚虚握住她的手沉入水底。
一抹惊讶从她眼底闪过。
“你……”
一根手指竖在她唇边,挡住她即要出口的话。
幼儿倾身上?前,鹅颈枕在她肩头,吐出的气带着幽香,被热水蒸的更晕人。乌黑柔顺的长发漂浮在水面,露出的臂膀白皙滑嫩,随着水波若隐若现。
“嘘,别说话。”
水的阻力?挡住了手指的探入,虞归晚难得蹙眉,脖子往后仰,整个人靠在浴桶的壁上?。
亲吻如羽毛拂过,似是要以?这样的方式数清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伤疤,她先是浑身紧绷,随后又放松下来,长腿架起落在桶沿,脚腕以?下悬挂在外。
她的瞳眸如望不到底的深渊,黑暗中涌动着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