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让你结交的那二位官差来村里放几句狠话,震慑一番,让他们知道若不守规矩就会把他们迁户到别的村子,他们本来就是逃难来的,在这边没有根基,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断不愿意再迁。之前他们不怕,是觉得咱们不能将他们随随便便赶出村子。”
虞归晚想了想,道:“也不用震慑了,直接让他们迁走,省得一颗老鼠屎坏掉一锅粥。我有意办一个镖局,往后少不得要往外跑,一去十天半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村里有意加入的人也会跟着走,到时更没人管得了他们。他们没胆子伤天害理,却有不少歪心思,村里妇人姑娘多,保不齐就会出事,还是打发了好。”
这个时代跟末世有诸多不同,她也要学着遵循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凡事不能过激,普通老百姓也不能说砍就砍,即使犯了错也该交由官府衙门审理定夺。
她既这样说,幼儿也不反对,往她这边挪了挪,跪坐着道:“我帮你揉揉?”
虞归晚看她一眼,遂移开自己的手,把身体转了个方位背对她,无声示意可以开始按了。
幼儿低头轻笑,将手放上去,力道正好的拿捏她僵硬酸疼的后脖颈,每一下都摁在穴位处,还顺着脊椎往下直到后腰,又捏又捶,舒服到虞归晚闭上眼睛轻哼出声,觉得颈侧有羽毛扫过似的,微微发痒,她徒手一捞就握到一缕秀发。
幼儿没有挽发髻,是松散开的,没绑紧落下来弄到虞归晚了,她想抽回,虞归晚却不松手。
“做什么?”
虞归晚像是猛然被惊醒一样,陡地松开那缕发丝,她捻了捻残留发香的指尖,心都跟着痒起来。
幼儿并未多想,只问道:“怎么又想着开镖局了。”
“城里钱老爷提议的,哦,就是这次花钱雇我送货去偏关的乡绅,姓钱。”
不自觉话就多起来,她把原因归为在末世没多少活人能跟自己说话,尤其外出执行任务时,上一秒还跟她说任务结束就回基地吃手擀面的同伴下一秒就可能被丧尸咬伤而感染,这里却不一样,没有丧尸,人都是鲜活的,她很喜欢,也迫切的想融入,让自己彻底变成这个时代的人,再也不回那个灰色冰冷又充斥着恶臭的末世。
她要做什么,幼儿自不会反对,“你心里是如何打算?”
“我觉得可行。”办镖局一能护送商队挣钱,二能做掩护,方便日后贩盐。
幼儿点点头,“你有了主意就行。”
捶捏了一阵,幼儿停下手,转过身从柜子里拿出用布包裹严实的东西,正是虞归晚走时交给她的那只机械鸽,她一直藏在这里头,连母亲都不知道。
虞归晚没收,“留给你防身。”
往后她要常出远门,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儿,她存了一两分不放心。
次日,幼儿同葛大娘便将虞归晚从偏关带回来的东西分给近日表现好的村民,他们千恩万谢,还领着家里的孩子来大院想给虞归晚磕头,让葛大娘给劝回去了。
“只要老实本分做人,不惹事生非,往后好处多着呢!记住了啊。”
没花钱白得一份好东西,村民们都笑的合不拢嘴,纷纷应和道:“我们只想把日子过好,那些祸害人的事,打死我们也不敢干啊。”
葛大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做主给那几个受了委屈的妇人多分了点肉干和酥油,这可是好东西,自己不吃拿到县城也能换不少钱。
几个妇人乐滋滋的,从油纸包小心抠出半块糖给眼巴巴看着的娃娃甜甜嘴,糖可是稀罕物,贵着呢,她们也舍不得多给,想留着过年过节再拿出来招待亲朋,她们托了人往老家带口信,盼望着亲人还活在人世,还能再见上一面。
那些有歹念的光棍也已经被提溜出来,等着报了县里就打发出去,这时他们才知道急,跪在大院门口砰砰磕头,赌咒发誓往后再不敢那样,只求别赶他们,如今外面是什么世道啊,乱糟糟的,好容易有个着落,他们可不想再过逃难的日子了。
“我们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干的那起蠢事,现在已经知错,我们愿意挨罚,求里正不要告诉官老爷,不要把我们赶出村啊!”
贼眉鼠眼的,哭的再一把鼻涕一把泪也博不到同情,现在知道怕?早干嘛去了。
“呸!”葛大娘狠啐一口,道,“这事已经定了,求也没用,还是赶紧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把欠下的账还清,早早离了我们这,省的再看见你们,晦气!”
虞归晚提礼上门找高脚,又叫上柳东,三人去醉仙楼喝了顿酒,说的就是这件事。
被赶出来的祸害,哪个村子也不愿意收,且又不止南柏舍庄有刺头,放任不管终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高脚已有七分醉,抱着酒坛子跟虞归晚吐苦水,“上面的大老爷也在为这事头疼,怎么办?嘿!办个屁!都他娘的上山当土匪了。”
河渠县山高林密,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的山贼窝多了去,那些被赶出村的刺头没地方去,就投奔山大王了,半夜领着山贼摸回村子杀人放火,就跟那起东辽盗匪一样,也不知道多少村庄遭了殃,好容易躲过灾年的村民眼看又要丧命在山贼刀下,日子哪还有奔头。
盗匪山贼如此猖獗,衙门就不管?虞归晚谨慎思虑一番才问出心中疑惑。
高脚冷笑一声,不说话,只顾灌酒,恨不能将自己灌死在这。
为虞归晚答疑解惑的是柳东,他狠狠掷下酒杯,“别提了,上面的大老爷想让我们底下这三瓜两枣去剿匪,这不明摆着让我们去送死。倒也听说九王爷有意出动北境军,可这几天也没见动静。要说单几个小毛贼,咱兄弟几个倒也能上,现在这种情况,谁敢?贼窝里为首的都是东辽那帮狗杂碎,他大爷的。”